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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石火間,嚴縉雲舉起手,側掌成刀,「砰」一聲悶響,他重擊賀瀧的後頸,成功將賀瀧放倒。
做完這一切,青年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瞳孔中的纏綿悱惻退的一乾二淨,仿佛剛才那個被欲望支配的柔順貓妖不是他。
「抱歉,又這麼對你了。」他輕聲說。
賀瀧這種精英絕對是敏銳中的敏銳,想要偷襲他不容易,即便是在他睡著的時候,上一次在《魅力大明星》的副本里,他漏夜溜出,還是被賀瀧察覺跟蹤了。
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賀瀧的弱點就在於太過純情……尤其是在發泄完後的那段賢者時間……對人的防備極低,真是屢試不爽。
嚴縉雲無可奈何的笑了一聲,迅速掀了被子下床,推門而出。
他出了房間之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上樓去到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用匕首輕輕挑開門鎖闖入。
意外的是,屋裡空蕩蕩的,床鋪胡亂的攤在床腳,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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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究竟是嚴縉雲下手留情了還是賀瀧的身體素質過硬,沒過多久賀瀧就甦醒了過來,天已經大亮,屋子裡一清二白,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側過臉去查看枕頭旁邊,空的。
後頸處被擊打的地方仍在隱隱作痛,賀瀧被一口上涌的狂怒噎住,猛的翻身下床,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出門。他不假思索的奔至樓上,一眼就看見了走廊頂端的那間門面大開的屋子,裡面的人不翼而飛,他的瞳孔因為震驚與憤怒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他中了伽馬的圈套。
昨晚的畫面如活火山底端翻湧噴濺的岩漿,「咕咚咕咚」涌至眼前,歷歷在目。
伽馬表現的太完美了,那些明明毫無來由的溫情與愛意在伽馬的演繹之下逼真到無懈可擊的地步……令他深信不疑。
此時呢?統統在轉瞬間化作冰冷又充滿了嘲諷意味的巴掌,火辣辣的摑在賀瀧的臉上。
他又一次被伽馬耍了,以同樣的方式,連細節和步驟都沒有改變!
他都已經那麼那麼的警告過自己了……不要對這個人放鬆警惕,不要被假象所欺騙,可到頭來呢?!還是掉進了同一條溝里!被同一個人當猴兒一樣耍的團團轉!
後頸處疼的愈發厲害。
他都幾乎可以想見伽馬得手時的囂張的表情,一定是高抬著那尖俏的下頜,淺色的漂亮瞳孔低垂,露出蔑視的眼神。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賀瀧氣的快要發瘋了,連他自己都想要回到昨晚去掐死那個愚蠢的自己!不知道自己在伽馬看來又是什麼可笑的樣子。
這時鐘小聞呵欠連天的走出房間,正對上賀瀧難看的臉色,她一個激靈給嚇清醒了:「唉臥槽?賀隊早!」她眼珠子一轉就看見了空蕩蕩的屋子,表情更空白了:「艾瑪,這大叔起的更早啊……」
「叫所有人起床,隨後立刻去目標地點匯合。」賀瀧啞著嗓子下達命令。
鍾小聞雖然腦子還轉不過彎來,但對於上級命令向來說一不二,條件反射的「嗷」了一嗓子,敬禮道:「明白!」
賀瀧的五指握拳,強壓著怒火奔下樓,他衝出門去,頂著冷冽狂風在雪原上奔跑起來。
照房間裡的情況來看,伽馬沒有在現場立刻動手,如果他沒有猜錯,昨夜伽馬和那個男人一定在外面打追逐戰,這裡的晝夜更替頻繁,興許還沒有過去太久,他說不定還有機會阻止——
冰雪的稜角刀一樣刺痛了他的臉,賀瀧的心底涼透,他想不明白嚴瀟為什麼行事永遠那麼極端,仿佛從來不考慮前因後果,也不予以任何人信任。
他們互相敵視了那麼久,明明……明明昨晚自己都主動服軟了,還將心窩子剖給嚴瀟看,結果呢?什麼叫自作多情?
真心被對方棄之如敝履,自己也始終入不得對方的眼。
這一切都昭示著他跟伽馬至始至終都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許曾有一時半刻碰頭,彼此流連,但最終也是大路朝天走,一別兩寬。
賀瀧的心痛的厲害。
這時雪光裹挾著更加凌厲的寒光划過他的視野,他精準的捕捉到了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影子,在距離那口枯井不遠的地方,其中一個將另一個按到在地,刀鋒在手,倒持高懸,哪怕化成灰了他也不會不認得。
「嚴瀟!!」他嘶聲大吼。
穿過重重風雪,嚴縉雲的動作須臾停滯。
黑痣男被掐著脖子,氣喘吁吁的仰倒在雪坑裡,嘴唇凍得青紫難看,眼中的驚恐與狂喜卻在那一刻僵硬轉換,他戰慄嘶啞的叫道:「你沒來得及……你還是沒來得及!你不能殺我了!」
雪花飄落在嚴縉雲濃密的睫毛上,襯的他的神色冷峻不移。
賀瀧吃力的頂著風雪奔過來,他每靠近一步,肺里呼出的氣體都灼的他肺腑疼痛。
「嚴瀟你冷靜點!!聽我說!」他聲嘶力竭的吼著,語氣里竟然帶了些懇求:「殺了他或許可以解你一時之恨,但回去之後不就死無對證了嗎!你沒辦法洗清你自己!你要一直給他當替罪羊!你願意嗎!」
嚴縉雲巋然不動。
賀瀧的牙關緊咬,他知道不能從道德層面要求伽馬如何,自己這個人的看法更是無足輕重,只能替伽馬分析利弊權重,他將全身的力氣都灌注在每一個吐字音節里,慎重之又慎重:「我說過我一定會幫你,不惜一切代價也會成為你堅強的後盾,只要你相信我!……即便你不相信我,你也不能斷自己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