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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精準的戳中了眾人的軟肋,他們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睛裡都讀出了動搖。
「賀隊……」陳太太求助似的看向賀瀧:「要不我們……」
「不行。」賀瀧面沉如水,否定的很果斷。
「你憑什麼拒絕!」陳古當即發怒,咄咄逼人的沖至跟前,指著賀瀧的鼻子道:「你見過那個村子嗎?」
「我見過,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見到了,在河對面。」賀瀧扭頭正視著他,態度不卑不亢:「那又怎麼樣?」
「那你還讓我們待在這裡!」陳古瞪圓了眼睛:「你安的什麼心!」
「是不是看我們像孫子一樣求著你,心裡特得意啊?」一個窩在角落裡的中年人耷拉著腦袋小聲說。
鍾小聞忍不住插嘴:「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好哎!這幾天沒少照顧你們吧!」
「你們警察手裡有權力,老百姓是弱勢群體又不知情,還不是任你們宰割麼?」那中年人也不敢跟鍾小聞對線,目光躲閃的嘀咕。
他的這些話成功誘發了眾人幾天積攢下來的諸多疑惑,看賀瀧的眼神漸漸變了味。
賀瀧卻很平靜,掀起薄薄的眼皮,像在看一個弱智。
「你就這麼確定那裡有個村子?蜃樓聽過嗎?」他涼涼的說:「退一萬步講,即便那裡真的有個村子,你就那麼確定村子裡有活人?」
"那你說,沒有活人為什麼會有燈光和炊煙呢?"陳古咄咄逼人。
賀瀧低聲嘆了口氣,字裡行間都帶著對傻子的憐憫:「連我的重音放在哪個字上都聽不明白。」
陳古張了張嘴,面部肌肉鬆弛又緊繃。
「你就是在藉口!」
「我是為大家的安全著想。」賀瀧面不改色道。
「那你打包票!我們呆在這兒一定不會有事!」陳古扯著嗓子嚷道:「你敢保證嗎!你敢嗎?」
眾人的腦袋風向標似的向左又向右,齊刷刷的看向賀瀧。
賀瀧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緊了些,他正要說話,嚴縉雲卻冷不丁笑了起來。
「誰特麼有空給你打包票?」青年蒼白細長的五指輪流敲打著桌面,冷笑道:「你要去就去好了,沒人攔你。不止是他,你們誰想去都可以去,只不過出任何事、有任何後果都自己擔著。」說著他起身走到門邊,一把拉開木門厲聲道:「走吧!要走的現在就走!」
寒風凜冽如萬馬奔騰,裹挾著冰雪灌入,吹的滿屋人睜不開眼,卻沒人動彈。
「我數一二三,沒人走我就關門了,但我關門以後誰再敢提走這個事兒,不要怪我不客氣!」嚴縉雲一字一句的說,他手腕一別,那把匕首剁進了木製的門框深處。
鍾小聞輕輕的「嘶」了聲,忍不住摸後脖子,只覺得那裡「嗖嗖」直竄涼風。
她想,伽馬跟他們終歸還是不一樣的,發起狠來是渾身的邪氣,讓人不能不害怕。
許多時候他們警察不得不顧及公民的感受以及輿論風向,以至於做事束手束腳。
就像剛才賀隊被逼問……這種情形曾出現過無數次,他們每一次面對公民無理取鬧的質問,都是領導頂著壓力站出來做出承諾。
但這種冒著風險的事又怎麼能隨便承諾呢?
現在看來有個人會鎮場子也不錯。
就是可惜了伽馬的形象,好不容易當個體面的嚴顧問……嗐,鍾小聞一陣唏噓。
這時旁邊的唐夢蕾雙手捧心道:「天哪,他威脅人的樣子好酷哦……」
鍾小聞:「……」
這,就是傳說中的濾鏡嗎?
伽馬的形象好像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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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古惱怒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再次掏出望遠鏡,從陽台上眺望那個天堂般的村子。
「愚蠢,都是一群沒膽子的蠢貨!」他咬牙切齒道。
這時房門被敲響。
「誰啊!」陳古不耐煩的走過去開門。
門開,門口站著一個矮小的中年男人,頭髮油膩的貼著頭皮,身上散發著經久不洗澡的怪味兒。
陳古依稀記得他叫趙貴。
「有事兒?」他不耐煩道。
「陳大公子。」趙貴搓了搓手,翕動乾裂的嘴唇:「我就是來問問……你想不想去那個村子?」
陳古的眸光微凝。
「你什麼意思?」
「你要想去……我跟你一起去,還能做個伴。」趙貴說:「我們找出路回去,不告訴他們,讓他們留在這兒等死……」
「哦喲,你跟他們誰有仇啊?」陳古輕嗤一聲,流露出幾分好奇。
趙貴侷促的低著頭,訕訕笑道:「陳大公子說笑了,你還不是一樣盼著你弟死掉。」
陳古的臉色一僵,瞳孔因驚懼而縮小。
「你!」
「你可以當我在放屁。」趙貴低眉順目的說:「我就問問你有沒有這個意向,畢竟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我考慮考慮,但我們的信息得對等不是嗎?」陳古冷笑說。
趙貴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是那個嚴顧問,他盯上我了。」
「哦,是那小子啊。」陳古頓生惺惺相惜之情:「我也看他不爽很久了。」
趙貴咧嘴笑了一下:「所以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等一輪天亮。」陳古也跟著笑起來:「咱們不得先做點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