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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圍繞「匕首」的話題聊的熱火朝天,那廂賀瀧旁觀了不止一會會兒,終於忍不住了,胸口仿佛壓了塊沉甸甸的巨石,擰著眉頭問鍾小聞:「他一直這麼受歡迎嗎?」
「啊?」鍾小聞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賀瀧在說什麼,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你說伽馬呀,對鴨,他一直這麼受歡迎。」
賀瀧:「……」
賀警官不太爽快的抿了抿嘴唇,肅著臉朝唐夢蕾招呼了一聲:「小同學,那邊有廚房。」他主動捲起袖子開始張羅:「這裡人多手雜,我幫你們搬東西過去。」
看賀瀧主動送上門去當「壯丁」送唐夢蕾和陳太太去廚房,嚴縉雲納悶的靠近鍾小聞,輕聲道:「他怎麼陡然那麼積極?」
「不知道啊,可能是餓了吧?」鍾小聞說。
嚴縉雲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轉身去地窖:「下頭還不少好東西呢,我搬點上來。」
「我跟你一起啊。」鍾小聞說。
「別了,回頭給你嚇出心理陰影,你在上面把地拖了吧。」嚴縉雲說。
鍾小聞感覺自己被鄙視了,惱羞成怒的握拳:「我小鍾警官才不會那麼輕易害怕呢!」她「蹭蹭蹭」順著樓梯下了地窖,還沒到底就被一股腥氣熏的差點兒暈過去。
下面有個巨大的馬槽。
槽里裝了大半缸紅紅白白的漿狀物,像是肉糜,頂端漂浮著小半個肝和腎,還有一隻人手。
鍾小聞僵硬的維持了兩秒的站姿,猛地捂住嘴,「嘔!」她臉色鐵青的爬回了地面。
嚴縉雲勾了勾唇角,面不改色的繞過馬槽,貓腰鑽進後面的小倉庫,從一堆雜物里找出一籠乾瘦的兔子,還有一些發酶的麵包。
他將這些都搬到地面上,然後將地窖重新上鎖,免得影響正常人的食慾。
陳太太和唐夢蕾很快就將「沙琪瑪」處理好了,陳展幫著削了些樹枝洗乾淨當餐具。當食物端上桌,鮮香撲鼻,一群人雖然嘴上嫌棄,但生存的欲望還是壓倒了一切。
嚴縉雲沒吃肉,他拿了個乾麵包,從窗台上抓了把雪搓掉了外面的霉斑,就著一小袋果醬吃裡面乾淨的心子。
他一邊吃一邊開始數人頭。
除了唐夢蕾閨蜜二人組、陳家母子三人以外,還有四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唯唯諾諾的團在一塊兒。
嚴縉雲眯了眯眼,那是作妖的前兆。
他鬼使神差的起身走過去,展開長臂一把摟過那四個中年人,往中間團了團,開小會似的。
「你們有人喜歡吃餛飩嗎?」他微笑著問。
其中三個人齊刷刷回頭。
「什麼餛飩?」
「有餛飩吃?」
「我喜歡吃啊!」
嚴縉雲盯著那沒抬頭的第四個人,發現他手上的餐具正隨著他的手部動作劇烈的顫抖著。
「這位大哥,你不喜歡吃餛飩啊?」嚴縉雲換了個地方站,側身切進他身邊的縫隙,慢慢從他手裡抽出了叉狀的樹枝。
那人見過嚴縉雲用刀,快狠准,不帶一絲猶豫和憐憫,所有尖銳的東西到他手裡都變成了危險的類匕首武器,十分嚇人。那人聯想到了什麼,渾身僵硬,大冷天鬢角竟然在冒汗。
「嚴瀟,注意影響。」賀瀧忽然出聲。
嚴縉雲抬起眸子,和賀瀧對上眸光的瞬間接收到了警告的訊息。
他冷哼一聲,不甘不願的鬆開了手,滾回床邊吹冷風去了。
晚餐進行到後半段,陳太太忽道:「要不要給樓上的那位先生送份飯?他一天沒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媽,我去送吧。」陳展說。
「行。」陳太太叮囑道:「有什麼需要的下來跟我們講,非常時期大家一定要團結。」
「我知道的,媽。」陳展端著碗上樓。
「樓上還有人?」賀瀧略感詫異,輕聲問鍾小聞。
「好像是有,但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房間裡了,所以我沒看到是誰。」鍾小聞說。
賀瀧「唔」了一聲。
他從鍾小聞之前帶回來的漿果包袱里挑出幾個模樣還算周正的,起身走到嚴縉雲身邊,「船員的故事聽過沒有?算了,估計你是沒聽過。」他板著臉遞過去:「光吃麵包沒有維生素C會得壞血病的。」
嚴縉雲憤而扭頭:「你特麼——」
他正要跟姓賀的對線,就見陳展疾步從樓上下來,笑著說:「媽,那個黑痣叔叔說他還好啦,就是困,沒什麼大事兒。」
「沒事兒就好。」陳太太一邊洗碗一邊嗔怪道:「什麼黑痣叔叔,你這孩子有沒有點禮貌呀!」
嚴縉雲猛然一怔,一絲破碎的影像閃過腦海,他剛要張嘴,「唔——」一個冰冰涼的東西被塞進嘴裡,嚴縉雲下意識的一嚼,酸甜的汁液湧出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咽了下去,吊起眼梢看賀瀧。
他這個受制於人的反應實在是可憐又可愛,賀瀧忍不住拍了拍他被風吹的冰涼的臉頰,又塞了一顆漿果進他嘴,餵貓似的:「你又在想什麼壞心思?」
「你才想壞心思……」嚴縉雲嘟嘟囔囔,他連吃了好幾個漿果,一個沒收住,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困了?」
「困了。」嚴縉雲難得老實。
「那回去先睡一覺?」賀瀧看了眼外面逐漸亮起來的天色:「也到了你這夜貓子睡覺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