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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瀧的一顆心都懸在伽馬身上,整個胸腔都是即將被撕裂的痛,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沒有理智、沒有道德感,禁不起一點威脅和刺激。
於是他開槍了。
高天縱閒適得意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紋,他有些難以置信,低頭看著汩汩出血的胸膛,「撲通」一聲跪倒。
賀瀧不欲與他多做糾纏,一腳將他跟前的操縱板踢開,轉而奔向伽馬。
青年渾身血跡斑斑,呼吸微弱,賀瀧也顧不得什麼規則什麼手續,彎腰將他背起,用一根束帶草草的固定住,正要衝進禁閉室。
魏瑞明的身影卻陡然間擋在了他的跟前。
「你這是在做什麼?賀瀧!你瘋了嗎!」魏瑞明的表情驚怒交加,聲音帶了顫。
賀瀧的步伐停滯在原地。
遠處,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遠遠近近,許多的人都在忙著處理突發情況。拘留所的安保系統非常嚴密安全,他剛才在走廊的死角處進行了一場小型的爆破,這才艱難的觸發了警報。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動用多年所學的知識來鑽公安系統的空子,也從來沒想過會站在魏瑞明的對面。
「你無故開槍,毀壞公共設施。」魏瑞明似是恨鐵不成鋼,震怒道:「你還要公然帶走囚犯!」
「伽馬他現在不是囚犯!他是受害者!我必須帶他去接受治療!」賀瀧一字一句的說。
「你同情他?」魏瑞明怒極反笑:「賀瀧,你知不知道,就伽馬出獄的那天,辛德勒監獄墜樓了一個快要假釋成功的囚犯,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越獄不成意外墜樓身亡,但是他的屍檢報告出來了,你猜死亡原因是什麼?」
「我不想聽。」賀瀧啞聲說。
「你是不敢聽吧!因為你心裡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不是意外,是蓄謀已久的屠殺,而嫌疑最大的人現在就在你背上。」
賀瀧抿唇不語。
這麼長時間以來,有關伽馬的惡事他已經聽過太過,見過太多了。
「所以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有多荒唐嗎!」魏瑞明禁不住咆哮了起來:「這個重刑犯我們抓他費了多少力氣!你現在不打任何申請手續不做任何的防範就要帶他走?這與放虎歸山有什麼區別!」
「犯人就沒有人權嗎?」賀瀧的牙根幾乎要咬出血來:「犯人就該被折騰的半死不活也沒有人管嗎?」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事情都沒有調查清楚,你根本就不知道禁閉室里發生了什麼!」魏瑞明怒吼道:「賀瀧!公大教你育你那麼多年!就是為了讓你掉過頭來觸犯法律嗎!你這就是犯法!你讓我怎麼跟你爸交代!」
賀瀧的眼眶充血,兩腮繃的堅硬如磐石。
他曾經那麼堅定的說要維護法律的公正嚴明,可他知道自己沒得回頭了。
從他接到鍾小聞的電話從家裡折返,並迅速制定出這一系列危險的計劃時,他就徹徹底底的跟自己的原則和道德說了再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是一想到伽馬在他的背上生死不明,他就覺得天底下所有的事都變得渺如塵埃。
所有人都認為伽馬是個十惡不赦的人,都認為伽馬活該被折磨,甚至是死不足惜。
可他就是不想放棄。
他總覺得伽馬背後有苦衷,自己喜歡的人不是那些人心裡所想的那樣,更不應該被這麼對待。一步踏錯又怎麼樣呢?就要一直一直的在泥濘中沉淪下去嗎?
他就是想要把伽馬拉回來,他就是想把世間所有的光明和美好都捧到伽馬的眼前,然後告訴伽馬人生還有另一種更加寬闊的模樣。
「賀瀧,你今天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魏瑞明狠狠的說:「否則你別想這麼離開。」
賀瀧閉了閉眼,他騰出一隻手,朝著魏瑞明舉起了配槍,心底有個格外堅定的聲音在迴響。
【就算你被所有人厭棄,我也會披荊斬棘,將盛夏最後一簇玫瑰摘給你看。】
第39章 通緝(二合一)
騎士團團長賀瀧爆破拘留所, 開槍擊傷總局局長魏瑞明,重刑犯伽馬竄逃在外,一警一匪內外勾結, 背叛公安系統觸犯刑法條例。這每一件單拎出來戳破天的大事, 偏偏還都在同一時間發生了。整個總局鬧得沸反盈天。
魏瑞明和高天縱都被及時送去了醫院, 兩人一個傷在勒下, 一個傷在胸口, 但奇妙的是, 兩發子彈都精巧的偏離了要害,魏、高二人經過急救處理後都很快脫離了生命危險。
總的來說, 賀瀧沒下狠手。
魏瑞明躺在病床上頗為感慨, 這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官方督查,即便是怒到極點也還有最起碼的分寸和底線。
其實當時的情況遠沒有外面傳言的那般嚴重緊急, 那發子彈卡在魏瑞明的肋骨上,稍有疼痛卻不致命。魏瑞明又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所以這點傷並不影響他行動。
但他當時依然選擇裝死倒下。
他也是在公大教過書的,帶過無數的學生, 說是桃李滿天下不為過, 與賀瀧的關係密切, 既是上下級, 又是前後輩,賀瀧也一度非常的尊敬他。
現在全局都知道賀瀧對他開了槍,這種行為無疑要遭受巨大的詬病。
他就是要放賀瀧走,要讓賀瀧坐實了這些罪名。
像賀瀧這樣的精英一路走來太順太順了, 精英總有自己的清高孤傲,會不受控制。在賀瀧沒有停止調查貪污案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脫離控制, 反噬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