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魏局好!」
「辛苦了。」魏瑞明的臉朝高博士的方向側了側,平靜的說:「這位是跟我們局有學術交流的高博士。」
男人斯文儒雅的頷首示意。
「我們課題有需要,想見見伽馬。」魏瑞明說:「開門。」
警員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怎麼?伽馬不能見?」魏瑞明皺眉道。
「賀,賀隊說……」警員咽了口唾沫,擠牙膏似的說道:「任何人不能探視伽馬。」
「請問這個『賀隊』……是你們騎士團的賀瀧隊長嗎?」高博士在旁邊輕飄飄的笑問。
「是啊。」警員傻傻的回答。
「原來你們洲際調查局的上下級制度是擺設啊。」高博士笑眯眯的說著,話里藏刀。
魏瑞明的臉色愈發難看。
「是賀瀧在給你發工資是嗎?」他冷冷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罡……」
「李罡,你明天不用來了,停職半個月反省一下你究竟應該聽誰的。」魏瑞明無視警員蒼白的臉色,厲聲道:「開門!」
重重防護升起、解鎖,高博士和魏瑞明一前一後走進去,高博士好奇的四下打量著這個特級拘留所里的陳設,眼神閃閃發光,宛如在參觀什麼博物館一般。
二人終於來到了禁閉室門口。
魏瑞明輸入指紋密碼,將探視窗上的隔板升起。
透過透明的防彈玻璃,他們像欣賞動物一樣凝望著床上沉睡的青年。
魏瑞明扭頭看了一眼高博士,發現高博士臉上的表情十分奇異,像是好奇又像是痴迷,魏瑞明讓開了些許,高博士乾脆湊近貼到了玻璃上,狂熱的朝里盯著看。
「他怎麼始終在睡覺?」
魏瑞明強忍著不耐煩解釋:「賀瀧制服他的時候用了麻醉劑,量給的比較足,還沒來得及代謝掉。」
「不是有甦醒劑嗎?」高博士興奮的說:「讓他醒過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魏瑞明怔了怔,低聲道:「這不太好吧。」
甦醒劑里有拮抗麻醉劑的成分,但始終是毒性藥物,一種藥物尚且沒有代謝掉又打一種,對人體無疑是傷害,一般只用於某些神志不清的涉毒罪犯。即便伽馬是犯人,但他們也有規定,得保證犯人最基本的人權,犯人的行為不越矩就不能採取任何傷害身體健康的措施。
高博士幽幽的看了一眼魏瑞明,眼中透出無形的威脅。
「魏局為了一個重刑犯。」他循循善誘道:「讓自己身敗名裂,牢底坐穿,大可不必吧?」
魏瑞明的牙根漸漸咬緊。
-
青年從一片混沌中甦醒過來。
像是被拎著頭髮揪出水面,他整個頭皮都繃的死緊,疼的幾乎要炸裂,耳鳴又眼暈,甚至還想吐。
他幾時受過這種程度的苦楚,乾嘔了兩口,喘的不行,腥鹹的眼淚從眼角滲透出來。
這時,一雙光可鑑人的皮鞋走到了他的跟前,帶著圓潤動聽的「噠噠」聲。
來人彎下腰,伸手掐住他的下巴頦,扳正。
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青年身不由己的發著抖。
「嘖嘖……」對方感慨萬千的搖頭嘆息,從口袋裡抽出一條手帕,貌似溫柔的替他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抱歉,因為我真的很急,所以不能等到你自然甦醒,只能用幾針甦醒劑了。」
單位劑量的甦醒劑其副作用就足以讓人難受很久,幾針甦醒劑從他嘴裡說出,那輕描淡寫的程度仿佛是在吃糖豆一般。
藥物作用讓青年的植物神經系統紊亂,冷汗出個不停,很快就把高博士手裡的絹子濕透了,高博士輕嘆一聲,放棄了替他擦汗,將絹子丟到地上踩了兩腳。
「小縉雲,我還記得你當年把我逼到爛尾樓的天台上,揚言要讓我被法律制裁的樣子。多麼耀眼,多麼意氣風發!那時候你才十四歲啊,我當時就想,這么小的一個小男孩兒,沒接受過什么正統的教育,居然就渾身散發著正氣,來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可現在呢?你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青年的視野終於稍稍清晰了一些,對陌生環境的恐懼讓他整個人都十分萎靡頹然,但他看清了來人的五官,靈魂核心處所有的極端情緒瞬間被調動,爭先恐後的撞擊著他的頭顱血管,「砰砰」跳動的瀕臨破裂。
「高……高天縱!」
這個名字帶來的陰鬱詭暗像是烙印一般深刻的烙在兩個靈魂的核心處,無論怎麼切換都不可能忘卻,他死死的瞪大了雙眸,唇上血色盡褪。
高天縱歪了歪頭,他從那雙泛紅的眼睛裡看到了幾分混雜的退怯之意,手指卻鉗的更緊,甚至將青年的下巴掐紅。
「傻孩子,你還記得我,我太高興了。」他微笑著,湊近了些,魔鬼般的低語:「如果十年前你知道這條路的終點是這裡,還會那麼執著的想要抓我嗎?」
-
跟賀瀧和伽馬一塊兒執行了幾次任務,鍾小聞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弱智了,於是她一下午就窩在圖書館裡查專業書。
圖書館有一面大的透明的落地窗,鍾小聞坐在窗前,無意間一扭頭,發現拘留所新入職的警員的李罡從外面垂頭喪氣的走過,還時不時在抹淚。
李罡和她同年入職,分屬不同的部門,鍾小聞總有些同理心,於是放下書就從圖書館裡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