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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眉嫵正欲給她傳音,忽覺一道神識淡淡掃過來,讓她猛然一驚,心跳如擂鼓。
那道神識威壓強大,即便身體已經被凍上了,也足夠叫她膽寒的。
江綾修為不高,感觸不如金丹修士靈敏,但也有片刻心悸。
見謝眉嫵還不吭聲,她猜想到什麼,一邊穩住心神,一邊沖麻袋道:「前輩你放心,我師父出手很大方的,肯定看不上你那點東西,也不會介意我帶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等了幾息,沒再出現剛才那樣的情況,江綾鬆了口氣,認真地跟謝眉嫵說:「這裡更安全了,你得給我加錢。」
謝眉嫵不想理她,也不敢傳音罵她。
要是真有高階修士,她的傳音根本就相當於不存在,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罵他徒弟,簡直找死。
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對方沒打算朝自己動手。
謝眉嫵吁了口氣,看來兩儀宗到底是名門正派,有底蘊有氣度,這種情況要是出現在極樂門,她早被敲碎了。
江綾沒等到她的回應,也不確定這裡的情況有沒有被師父發現,心裡暗暗想著,看來不能從棲雲峰去地底了,這段時間還是小心點。
將兩件下品寶器裝進儲物袋後,江綾沖小美招了招手:「要不要跟我簽訂心血契約?」
她的話剛落,脖子上的寶鏡忽然就開始發燙。
江綾身形一僵,心想這麼安全的地方能碰上什麼危險,把寶鏡掏出來看了看。
寶鏡上果然又出現了一個畫面,這回她是瞪著眼死的,衣服破了,滿臉血,看起來像是靈氣炸體,而小美呆呆地站在一邊,被噴了一身的血。
畫面一晃消失了,寶鏡的溫度也降了下去,江綾抬頭看向小美,古怪地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美:呀。
江綾:算了。
以她僅有的那點常識看,契約靈獸的時候會出現這種情況,往往是因為靈獸血脈過於強大,而低階修士難以承受。
可小美怎麼看都不像什麼血脈強大的靈獸。
修為低就算了,怎麼連一朵花都契約不了的。
幾天後,江綾處理完手頭雜事,又操縱著神識煉廢了幾張蛇皮,也去拜見了兩位師父,告知他們自己要閉關的事情。
接著就在房子外面布下禁制,專心修煉。
兩儀宗外,陸南地區。
魔族蹤跡傳出來後,各門各派都蓄勢待發,只等魔族現身,就將其一舉殲滅。可消息傳出來至今,也沒聽說有一個魔族出現過。
就在大家紛紛猜測這是假消息的時候,忽然有個修士滅殺了一名築基期的魔族,緊接著,陸南一角臨海區域,無數個小宗門被連夜剿滅,地盤也被不知何時出現的魔族占據。
這批魔族修士裝備精良,實力也強悍,跟陸南修士想像中茹毛飲血的破落戶完全不一樣。
魔族剛出現的時候,還有大宗門打著替天行道的口號派去了一些人,然而雙方打得勢同水火,卻占不到什麼好處。
到後來應對的身心俱疲,卻也不敢將門派中的高階修士派出去,生怕沒了坐鎮修士後院起火。索性就對那些魔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們別不長眼往內陸鑽,也不派人了,只管讓臨海那些傢伙自己心煩去。
轉瞬一年時間過去,幾乎結成霧的靈氣里,江綾睜開眼,已經是鍊氣後期大圓滿的修為。
本來想借著築基丹直接突破築基期,可跟鍊氣中期的時候一樣,她又遇到了瓶頸。
氣海已經聚成了很大一團,幾乎要占滿整個丹田,眼見著就要凝實成液體了,從經脈里流轉的靈氣卻滯塞住,難以前進。
且修為越高,越是模糊地摸到天命這樣的東西,總覺得心中也有阻礙。
外面正是大白天,因為靠近峰頂,天光通透。
江綾起身出去,仰著頭伸了個懶腰,從窗戶里瞧見水心月,對她笑了笑:「師姐。」
水心月掃視一番她的修為,嗯了一聲。
溫博明的木屋還布著禁制,江綾收回目光,驚訝地說:「師兄還在閉關?」
水心月朝那邊看了一眼:「聽說衝擊金丹期,少則一兩年,多的四五年也有。」
江綾聽見這個數字,嘖了嘖舌。真是時間如流水啊,修士閉關加起來的時間,怕是都足夠普通人生老病死走上一遭了。
剛出來片刻時間,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到峰頂來。」
江綾聽見這聲音,臉色一肅,老老實實地往峰頂木屋去。她又比一年前高了點,穿著水心月送她的紅裙子,行走間裙擺在日光下泛出點點亮光,是鍛進去的鮫紗。
容離叫她上前,目光在她身上一掃,淡淡道:「你心有掛礙。」
他聲音很淡,也不親近,是肯定的語氣。江綾本來心裡還是雲籠霧罩的,讓他冷聲一說,忽然心頭煩躁,想起了一些往事和畫面。
她趴在地上,跟條狗一樣,一群人冷眼看著她,沒人憐憫她,也不曾有人給她活路。
她在那個地方,差點丟掉了性命,也差點失去尋仙問道的機會,簡直就是噩夢。
本來以為都忘了,那些憤怒而又不甘的情緒卻潛藏在心底最深處,時不時出來抓撓兩下,成了她築基的魔障。
容離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語氣不輕不重:「軟弱之人難成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