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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她的異火,黑曜,甚至謝眉嫵身上的冰魄寒晶時,他從沒暴露出半點貪心好奇,就算是元嬰修士,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點。
是人都該有弱點,尤其修真界這樣弱肉強食的環境,但在他身上,她一點都看不到。
江綾不喜歡這種脫離控制的感覺。
她不是土著,對待師徒關係也沒有那種奉師如父的忠心。無論是龍鍾客,還是容離,在她的心裡,都只不過是幫過她的修真界前輩,就算目前是師徒,未來關係也不一定穩固。
她願意報答他們,但絕對不會消除掉自己的戒備心。
確切的說,她不會對任何人消除掉自己的戒備心。
容離的木屋正敞開著門,江綾進去,看見他一身白衣坐在椅子上,垂眸撥了撥玉盞的蓋子,身前水心月和溫博明正低頭站著,面色看不分明。
見江綾進來,容離將玉盞扣在桌上,抬眸看她:「青雲城發生了何事,你詳細講一遍。」
他淡淡看向水心月,手指從杯蓋上輕輕撫過,頓住:「就從三個金丹落敗,巨魔回青雲城開始講。」
江綾終於知道師兄師姐為什麼低著頭了。
當時水心月失了分寸,要是直接衝出去,說不定會把命都丟掉,這顯然不符合容離的授徒理念,她不敢講。
溫博明不知道這樁事,想必幫水心月說過話,但看這異常寡淡的表情,肯定沒什麼成效。
江綾……用的手段太過特殊,她怕把自己的銀珠空間暴露出來,又不想當面『背叛』水心月,於是也跟著埋下腦袋,半句話沒說。
不過容離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銀珠空間,會起歹心嗎?
好奇害死貓,這險江綾不敢冒,她閉緊嘴巴。
見三人都垂著腦袋不吭聲,容離忽然冷嘲的笑了一聲,嚇得三人眼睛瞪起來,更不敢抬頭。
他開口了,還是淡淡的冷,聽不出情緒:「你們兩個做的好榜樣。」
這話顯然說的是溫博明和水心月。
溫博明瞄了眼面不改色垂著頭的江綾,唇角抿了抿,一向完美的表情有些龜裂,水心月攥了攥拳,牙根咬著,側臉的皮膚都開始顫動。
「江綾。」容離淡聲道,「寒潭……」
話還沒說完,水心月忽然抬起頭開口了:「師父,剩下的事,我說。」
她低垂著腦袋,聲音悶悶的:「師兄被夢魔魘了,差點被巨魔帶走,我……怕他出事,就想出去救他,被師妹攔住了。後面我暈過去了,再醒來就是在魔族的陣營里,魔族已經被盡數斬殺……」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沒用,後面的聲音漸漸低了。
聲音盡時,容離又問她:「為何不顧後果衝出去。」
水心月咬唇,面色忽地紅了,聲音更小:「擔心則亂……」
「很好。」容離淡淡的說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淺,卻帶著沉沉的威壓,「擔心別人,可以把自己的命都丟掉。」
「師兄不是別人。」水心月額頭冒著汗說,「他不一樣……」
話沒說完,她忽然悶哼一聲,臉色變得慘白,嘴唇也沒了血色。
江綾屏住呼吸,不敢看容離的臉色。
「江綾。」
容離忽然喊到她。
江綾抽起臉皮,悶聲應下:「徒弟在。」
他淡淡說:「區區一個築基修士,敢在元嬰修士面前隱瞞實情,若碰上其他人,你就沒命了。」
這會兒江綾忽然想到了水心月那句『師兄不一樣』,但很明顯,她這麼說的話,後果會很慘烈。
她不吭聲。
「我本以為,你會是三人成就裡最高的一個,如此看來,是高估你了。」
聲音仍舊淺淡,沒罵人,卻一下子讓三個人都變了臉色。
江綾入門最晚,被他當成成就最高的一個,其他兩人難過就罷了,臨了還要說一句高估,豈不是罵他們三個都是廢物?
江綾大概也能猜出他不悅的點,悶了一下,縮頭烏龜當不下去了,克制地抬頭道:「師父,師姐護著師兄你不高興,我護著師姐你也不高興,那倘若有一天再碰上這種情況,需要我為你隱瞞一些事情的時候呢?我照實跟對方說了,你會高興嗎?」
溫博明和水心月顯然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都愣了,一邊生怯,一邊等著容離回答。
容離眉梢一抬,似乎終於有所觸動,他手指扣了扣桌面,看著她說:「那你就要好好想想該如何從……」頓了一下,「元嬰修士手底下逃生。」
言下之意,不說,得罪問話的元嬰修士,不是逃命就是死。
說了,得罪他這個元嬰修士,一樣會被追殺,不是逃命就是死。
江綾頭一次聽說這種師父,震驚的看著他,很快察覺到自己的不妥,又垂下腦袋說:「師父說得有理,徒兒受教了。」
有理個屁。
草泥馬。
所以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師父這種東西,果然完全靠不住。
容離看向她,淡淡道:「他們也罷,你既然殺了自己的親人,就該知道,這世上沒有任何感情靠得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能聽出失望。
江綾抿了抿唇。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請假沒更新,一覺醒來我追的文也沒更新,啊,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