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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想到黑曜剛才的話,江綾整個人都不好了,遠遠看著他,腳底下挪不出一步。
見他目光還算平靜,江綾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師父,既然這劍惹得您不愉快了,您把它還給我吧,我將它拿到天工峰熔了去。」
「這是把好劍,不必如此。」容離見她還遠遠站著,又道,「你且過來。」
江綾呵呵一聲,慢吞吞的把步子挪過去,硬著頭皮說:「師父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卻見他雪白的袖子一拂,將掌心落在她頭頂。
江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腦中轟然一響,剎那間失去意識。
容離又打量起黑曜,過了一會兒,吐出兩個字:「地煞。」又說,「我姓容。」
這天底下姓容的修士多了,可黑曜聽完他的話,整把劍都沉默下來。無他,只因它的第一個名字就是地煞,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容家鑄劍師給它取下的。
那畢竟是它的第一個名字,這麼多年過去,就算把先前的名字都忘了,它也不可能忘記地煞兩個字。
但容家不是八千年前就絕戶了嗎,眼前這個人又是從哪兒來的?
黑曜狐疑地躺在他手裡,剛才這人神識探進來,它分明就察覺到一絲不屬於人的氣息,怎麼會是容家人。
容離見它半點動靜都沒了,目光里透出一絲稀奇:「還真是你。」
黑曜:「……」原來這人根本就不確定,詐它的。
它聲音沉沉地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容離淡淡道:「容家已經不在了,剩下的事情與你無關,也無須多問。」
「只我這徒弟是個不錯的,你好好跟著她,不要生事。」
他本來收徒隨意,也沒怎麼多管,但江家的事發生之後,不免讓他想起一些往事。
他這小徒弟年齡不大,下手卻如此果決,又沒留下什麼心魔,確實是個可造之材。
黑曜又裝死一樣沉默過去。
江綾醒來的時候腦子有點鈍,看見水心月在她床邊坐著,懵然地問:「師姐,你怎麼在這兒?」
水心月仔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方才師父說你走火入魔,一時間暈了過去。」
江綾納悶兒:「走火入魔?」
「似乎是這把劍搞的鬼。」水心月看向她枕邊的黑曜,「不過也無礙,師父說它已經馴服了,今後你只管好好用著。」
江綾按了按太陽穴,總覺得古怪。她只記得自己帶著黑曜去給師父看,後面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難道真是黑曜作怪,傷到了她?
這個念頭剛落下去,黑曜就嗡的一聲飛起來,沉沉地追著水心月將她扎了出去。
水心月不防備差點被它傷到,縱是脾氣再冷靜淡然,也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黑曜!」江綾怒斥一聲,將它喚回來,「那是我師姐,你幹什麼呢!」
黑曜沉默地哼了一聲,落回到枕邊去。
江綾將它放回識海里溫養著,心裡總還覺得奇怪,但腦子裡無論如何都是模糊的,只能作罷。
聽說沿海那邊魔族和人族修士又起了衝突,還死了不少人,死的大都是人族修士。
本來內陸幾個宗門還打算撂眼看著,不準備管閒事,但魔族一個大將殺了上千人之後,放話說南陸這些修士一個賽一個的弱,根本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地盤遲早要被魔族吞併乾淨。
說完之後就放出了魔族小兵,到處屠戮宗門村莊搶占地盤。
眼看著魔族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南陸各宗門的怒火徹底被激了起來,準備協同應對外敵。
紫霄殿。
南宮述將各峰各殿的金丹長老都召過來,語氣沉沉地說:「近來南陸發生的事,諸位長老想必也都知道了,不用我多說。」
「魔族宵小四處殘害生人,實在可恨,放任了他們一段時間,近來竟然越發張狂。我與其他宗門的各掌門商議過了,每個宗門都要出一些人手,到禍亂之地將那些魔族剷除了,還當地一個清淨。」
有長老聞言問了:「不知人手怎麼安排?」
南宮述道:「雖是去主持正義,宗門裡空下來也不行。每峰每殿派出三名金丹,三十名築基,由你們自行安排。」
鍊氣修士太弱,一不小心就死了,元嬰長老是門派底氣,要駐守山門,免得外敵來犯,因此每碰上這種情況,被安排出去的便只有金丹和築基修士。
當然,魔族那邊的元嬰也是稀缺資源,外出搶占地盤的魔人同樣是金丹打頭。
溫博明作為新晉的金丹長老,也被召來議事,他聽完了,淡淡笑著說:「掌門安排的倒是合理,只我棲雲峰人手不足,不知要如何安置?」
南宮述早有安排:「棲雲峰情況特殊,便從雲罩峰和蒼凜峰各自抽調人手過來,共同遣往一處地方。」
溫博明點了點頭:「多謝掌門謀劃。」
他回去便將此事告知了兩個師妹,水心月沒什麼表示,照常是聽任安排的模樣,江綾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種集體活動,垂頭一細思,猶豫地問:「咱們全都被派遣過去,萬一團滅,棲雲峰不就沒人了?」
溫博明不免笑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門派既然將人調過去,當然要準備萬全,不能任由咱們送死。妙隱峰早就準備妥當了,除了各種丹藥,每人還能得一張四品遁逃符,屆時便是真打不過,也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