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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沐陽一邊翻看著手機,一邊感嘆,「所以說啊,上課認真聽講,不如找個好朋友。要不是臨考前看了你的筆記,我就是這茫茫補考大軍中的一員了。」
安時接了杯水,將毛巾掛在一邊,順道:「補考名單?」
「可不是,補考好幾個,還有一個叫劉處升的掛了三科。」
八人寢中,坐在書桌前,背對著燈光,臉色陰沉的劉處升看著手中屏幕好幾處碎裂的過氣智能機,上面顯示著他上學期掛了三門專業課。
悄然捏緊垂在身側的拳頭,掛科了,也代表他這學期不可能再申請學校助學金。這對於家境貧寒的他無異于晴天霹靂。只要他省吃儉用,一次助學金幾乎夠他一學期生活費,在這一學期他可以不用擔心自己飯食問題,儘量在外做兼職,早點攢足下一學年學費。
「喂,補考是什麼時候?」坐在劉處升旁邊的男生正打著遊戲,突然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掛科。」對面的男生翻了個白眼,「誒,等等,許寧你居然掛科了?哈哈哈哈哈。」
許寧翻了個白眼,「要不是逃了幾次古老頭的課,還被他發現了,我能掛科?再說,考試前一天本來準備花個幾小時看看書,誰知道歡歡那天打電話來非要纏著我。」許寧笑的漫不經心,攤手道:「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
「哈哈哈哈哈,你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兄弟。」幾位室友同時打趣道。
「誒,掛了幾科?補考不過可是要重修的。」
許寧翻了個白眼,「就古老頭那一科咯。反正看看書也就過了,沒什麼大不了。」說完繼續打遊戲。
劉處升在一旁默不作聲,藏在身下的手青筋暴起,他們一聲聲肆意的笑同尖刀般刺入他心臟,狠狠來回翻絞。
咔擦
浴室門開了,沖完澡的寢室長關城裹著浴巾出來。
「十點了,都這麼晚還不睡?明早古教授的課想被點名記遲到麼?」
整個宿舍氣氛登時一凝,有人苦著臉打趣道:「室長,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關誠抿著唇,這時,比他矮了半個腦袋的劉處生冷著臉從他身邊走過,進了浴室。
浴室內嘩嘩水聲響起,關誠並未看見浴室門外卡槽上插有熱水卡。
拿起書桌上的手機,關城看了眼一群大大咧咧的室友們,無奈點開企鵝,找到只有他們七個人的小群。
——你們剛才在說掛科的事情麼?
——是啊,哈哈哈哈哈,你不知道許寧那小子掛了一科,可樂壞我了。
——怎麼了?
關城看了眼緊閉的浴室,手指飛快打字。
——劉處生上學期掛了三科,估計心裡不好受,以後別在寢室里說這些了。
群里安靜幾秒。
——呵,他心裡不好受,關我們什麼事?是我們讓他掛科的?還不准我們說話了?
——之前寢室里打遊戲討論起自己電腦型號,說哪種型號打遊戲方便,你說劉處生買不起電腦,怕他自尊心受損讓我們別提,好,不提就不提。上學期期末商量說聚會,你也讓我們別提,誒!這都大二下學期了,我們寢室就沒一次出去玩過。好吧,要是我們七個私下聚會,讓他知道確實不好,但我說我出他的份子錢,他就說我瞧不起他。這什麼意思?看清楚了,我們住著八個人,不是他一個人的寢室!
——上學期成天見他抱著一摞書複習,掛三科也好意思。我們又沒笑他,和許寧開玩笑,他不舒服什麼?
——對,這又不是他一個人寢室,再這樣下去,我們乾脆都別說話得了。
……
群里消息瞬間幾十條,關城知道,從大一以來,室友們和劉處生之間發生了些不大不小的摩擦。至於原因,無非是劉處生太過敏感,容易多想。而他這些室友們,一個個都是大男生,大大咧咧,想到什麼說什麼,難免讓劉處生誤會。
關城勸道:他家裡環境你們都了解些,他這人太過于敏感,掛了三科想來他也不好受。
群里再次沉默。
最後一條消息是許寧發的。
——關城,你願意為別人考慮,我們都明白。你說的話,我們聽,不該說的、該說的,我們全不說。你看看,從大一到現在,我們在寢室里一個個跟啞巴一樣,整天死氣沉沉。這因為誰?還不是考慮劉處生。但我看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浴室門咔擦一聲開了。男生們顯然對於這此情況駕輕就熟,一個個神情自若轉而做自己事情。
啪嗒啪嗒
積水的幾元一雙塑膠涼拖,在地板上發出聲音。臉色鐵青、泛著冷氣的劉處生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從浴室走出來,發梢往下滴著冷水。
從書桌取出幾本課本,放在床上,劉處生沒說一句話,徑直爬上床。
「都睡了,明早早起,起不來的我叫你們。」關城半開玩笑。
「睡了睡了。」
各回各床,窩在被窩裡上網的上網,打遊戲的打遊戲,寢室一時間又安靜下來。
床上,劉處生用舊棉被裹著自己發顫的身子,許久才感覺一點暖意。初春時節涼水洗澡,確實很冷。
在H大南區某一棟建築物下面,靠牆角處,有兩團模模糊糊的東西擁擠在一起。
老橘貓小心翼翼用身體圈住小崽子,幸好小崽子年幼,而它身子比較大,不然還真不能護好這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