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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小幼崽們進來都是找了自己的軟墊盤腿坐著,花樹幼崽倒是直接過來看可秋兒。
「能嘗到味道嗎?」花樹幼崽問。
可秋兒輕輕搖頭,「嘗不出是什麼味兒來。」
完全是食不知味。
「恩。」花樹幼崽點頭,「我來把脈。」
可秋兒趕忙伸出手。他微微低頭看著模樣跟小孩一樣,臉蛋圓滾滾,胳膊腿都很胖,卻一臉嚴肅的給他把脈的花樹幼崽,哪怕是知道眼前的不是尋常小孩兒,而是一頭妖怪,可心裡頭還是覺得有些驚奇。
就是眼前的這隻小幼崽讓他清醒的。
「暫時看不出什麼。」花樹幼崽道,「身體還在崩壞……蛋紅紅……」
「來了。」蛋紅紅正坐在蛋弟弟旁邊吃肉乾,聞言趕忙蹦起來,噠噠噠跑過來,伸出小爪子在可秋兒手上輕輕拍了下,便又轉身跑了。
可秋兒感覺自己的神智似乎是更加清明了些,身上也更加輕鬆,可這樣治標不治本,用不了多久他的身體還是會繼續崩壞。
幼崽們並沒有一直吃茶吃點心,他們很快就忙了起來,全都是一些他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就這麼旁若無人的,也不怕他偷摸記住,回頭再告訴旁人。
大家都在忙,都在小聲說話,那些話他聽不懂,那些東西他也看不懂,他頓時就成了那個多餘的存在。
左右看了看,可秋兒默默的走到牆根蹲著。
牆根放著妖扇,吹出來的是熱風,弄得屋裡頭溫暖如春的,跟外面完全不一樣。
「剩下的那些人怕是都醒不過來了。」花樹幼崽道。
可秋兒趕忙豎起耳朵,他知道還有好些個跟自己一樣的人都在燕洵手中。
「只有他一個人醒了。」燕洵垂下眼帘輕聲道,「歇息一晚,明兒個繼續趕路。」
幼崽們都沒有異議。
可秋兒就蹲在牆角,眼睜睜看著幼崽們變戲法似的搬出許多看上去十分鬆軟的被褥,飛快地鋪好,又拿出一個個小窩擺好,抱著自個兒的小被子鑽進窩裡,這便準備歇息了。
靠牆的地方擺著很多衣架,小幼崽們的衣裳就掛在上面,還有戰傘,也掛在上面。
燕洵很早就睡下了,他的狀態並不好,那麼瘦,臉色慘白慘白的,五個手指頭就跟雞爪子似的,一點肉都沒有,看上去餓殍一樣。可秋兒蹲在牆根默默地看著屋裡的一切,他覺得燕洵的狀態比自己還差。
屋裡也有給他準備的被褥,看上去很柔軟,躺在裡面一定很舒服,但可秋兒並沒有過去睡。
他還隱約記得自己變成這般模樣後是如何睡覺的,像馬那樣直接站著睡,有時候根本不需要睡,反正他的力量很強,只需要聽從差遣就行了,又何必非要像常人那樣歇息呢?
夜深人靜是人睡得最深,最舒服,最不願意醒過來的時候。
但可秋兒依舊是睡意全無,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聽到外面有動靜的時候他也還是一動不動,就那麼看著驛站的窗戶被輕而易舉的打開,外面的不速之客悄無聲息的進來。
他雖然蒙著臉,但頭頂的豬頭還在,這無異於掩耳盜鈴。
可秋兒默默地瞥了眼手邊的按鈕,沒有動。他知道這個按鈕可以控制屋裡的妖燈,那也是幼崽們帶來的,明明沒有火卻十分明亮,很是神奇,也怪不得是妖燈。
只要他按下按鈕,去而復返的豬頭少年就會無所遁形。
豬頭少年蹲在衣架旁邊,他伸出手又收回去,又伸出手……他在猶豫。
白日裡碰面的時候燕洵對他其實挺好的,且雙方都沒怎麼動手,雖然是不歡而散,可也沒到他晚上來偷摸下手的程度。他猶豫了,可是又不想就這樣離開……
「你來錯地方了。」可秋兒用衣袖遮住臉,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
豬頭少年身體一僵,猛的回頭看了眼窗戶,「你是誰?」
「你在這裡什麼都找不到的。」雖然幾乎屋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下沙縣沒有的,但他要找的應該不是這些東西,「鍾縣令在旁邊屋裡,你且去吧。」
「可秋兒?」豬頭少年並不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但他能想到的這會子對自己這般說話的就只有可秋兒了,雖然這完全是他異想天開。
「不是。」可秋兒呼吸一滯,否認了。
豬頭少年上前一步,想看看這個跟自己說話的人是誰。
「你別過來。」可秋兒趕忙道,「否則我要喊人了。」
屋裡睡著那麼些妖怪幼崽,只要他喊,他們肯定就會立刻驚醒。
「我不過去。」豬頭少年不敢上前,他走到窗戶旁邊,遲疑一下回頭道,「你自己也小心點,希望我們下次還能再見到。」
鍾系確實是在隔壁屋裡,不過屋裡不單單有他,還有賈經。
在豬頭少年打開窗戶進去的瞬間,賈經便猛的坐起來,並且順手打開了妖燈。
一盞只有拳頭大小的妖燈,把屋裡頭照的亮如白晝。豬頭少年無所遁形,他立刻往窗戶那邊跑卻發現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嚴實了,輕易的根本打不開。
「你又來做什麼?」賈經瞪眼,「還是這樣偷偷摸摸,一點都不光明磊落的來。」
「我……」豬頭少年不敢說自己是從隔壁過來的。
忽然他又聳然一驚,既然他過來這邊都能被賈經輕易發現,那麼他在隔壁就當真是沒有被發現嗎?可能嗎?似乎是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