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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留下他們,往後難道真的要抹消京城所有人嗎?
「皇上喝茶。」嫻妃娘娘笑眯眯道。
「愛妃……」皇帝看到嫻妃娘娘,面色緩和許多。
如今宮裡宮外的情況都還不明朗,朝臣全都口徑一致的咬定燕洵,可越是這樣,皇帝反而不好直接給燕洵定罪。
只是這些朝臣膽子終究是太大,手伸的也太長了,竟然不知道怎麼暗中聯繫皇后,意欲關閉宮門,徹底不管外面的百姓不說,還想著要給燕洵定罪。
滿朝文武再加上皇后,異口同聲的『燕洵有罪』。
偏偏越是這樣,皇帝反而不能給燕洵定罪,否則往後朝臣想要做什麼,只要異口同聲,那麼皇帝就必須得大營。
清淺的花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慢慢綻放,散發著淺淺花香。
無論外面如何黃沙滿天,宮裡都還是跟往常一樣,甚至是皇宮上方的天空也都格外湛藍,甚至是清風徐來,只有滿室花香,沒有半點塵土糟污。
「皇上可是累了?不妨在臣妾這裡歇息歇息。」嫻妃娘娘輕聲道。
「那便歇息吧。」皇帝覺得只有在嫻妃娘娘這裡才能有些許放鬆,倒是不如歇息歇息,等過幾個時辰再探探外面的動靜,再聽聽朝臣如何說。
偏殿中,流水的宴席擺上來,都是精緻無比的御膳。
陸朝陽慢悠悠的端起茶水,輕輕抿了口。
「陸相,這可如何是好?家中人也不知如何了。」有人擔憂道。
陸朝陽把茶水放下,拿起筷子夾菜吃,別有深意道,「我們如今自身難保,哪能去管家人,能活下來就是造化。」
「陸相可是知道什麼?」旁邊的人趕忙問。
「不知,不知,不知。」陸朝陽一問三不知。
然而皇帝對宮外的情況好像已經了如指掌,甚至是沒有派人出去,更是沒讓朝臣出宮,這裡面的深意可能沒人能揣測出來,然所有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哪怕是沒犯錯,指不定就沒了命,這也極其尋常。
眾人都食不下咽的吃了些東西,忽然有人輕聲道:「可去問一問嫻妃娘娘。」
「誰去?」
眾人再次沉默。
燕洵出宮後就沒了消息,剩下的人都被困在偏殿,即便是能傳遞些許消息,但能傳遞的也不過是宮裡的消息而已,對宮外的情況是完全一無所知。
而嫻妃娘娘很有可能知道宮外的情況。
在場的諸位大人都知道當初燕洵能進鴻臚寺,便是杜玄風在皇帝面前隨口提了句戲言,後來杜芹生又是賣肥皂,又是跟著燕洵去了河那邊,還管著一個作坊,而宮裡的嫻妃娘娘更是榮寵不衰,且從來都是八面玲瓏,跟燕洵的關係那是極好。
而妙就妙哉,杜家跟燕洵關係這般好,卻已經深受皇帝寵幸,即便是在場的諸位大人,也不得不承認杜家人確實有本事。
「你們以為去問了,嫻妃娘娘就會說?」陸朝陽道,「順其自然吧,我們遲早會知道外面的情況,也遲早會有決斷的……」
眾人沉默,此時此刻似乎也只能這樣。
沒有人敢像燕洵那樣,什麼都不顧的衝出去,且皇帝還不會怪罪,也只有燕洵可以帶著他的人不在這裡,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人,怕是皇帝都要雷霆震怒。
因為從一開始,朝臣就是聽話的,忠君的,哪怕是較勁也都是暗地裡,絕對不會明面上這般明目張胆,不把皇帝放在心裡;而燕洵從一開始就我行我素,偏偏他又有那樣的本事,皇帝即便是心中不願意,卻也不能發作他。
*
頭頂黑雲翻滾,夾雜著無數砂石草葉。
蛋弟弟從燕洵身上跳下來,噠噠噠跑到撼山幼崽身邊,拽著他的衣裳,自個兒緊跟著被狂風吹的飛起來,「我太輕了,很容易飛起來。風怎麼這麼大,還往上盤旋。哥,那個人是誰啊?有形無體的,好像就是一團黑雲。」
「不管是誰,抓下來看看就知道了。」燕洵果斷問,「肩炮都帶了嗎?換成大口徑的炮彈!」
「都帶了!」黑白幼崽轟然應聲。
這回天地大變,鬧出來的動靜那麼大,幼崽們自然都準備充分。
若不是大炮運起來太慢,幼崽們都要推炮車進京。
「先開兩炮試試。」燕洵淡定道。
沈家宅子裡早已沒了人,早在宅子開始晃動的時候,宅子裡的下人還以為幼崽們又來了,便下意識都跑出去。如今就連沈家周圍的人也全都離開,只剩下夷為平地的碎石端牆,和奔涌湍流的河水。
天上凝聚的黑雲烏壓壓一片,偶爾能看到在裡面翻滾的有形無體的人。
黑白幼崽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個零件迅速組裝,很快一台肩炮組裝好。
「我去拿炮彈。」蛋弟弟大聲說,「我扛著炮彈就不會被風吹起來了!」
其他小幼崽都趕忙停下動作,讓蛋弟弟幫忙。
對蛋弟弟來說沉重且巨大的炮彈此時當真是幫了他,任由狂風再大也不能吹飛他,能讓他踏踏實實的在地上噠噠噠跑。
扛著巨大的炮彈跑到黑白幼崽前面,蛋弟弟忽然道:「哥,我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我不用再掛在哥哥們身上也不會被吹飛了,我可以扛一塊巨石!」
炮彈遞給黑白幼崽,蛋弟弟趕忙跑到一旁,扛起一塊半人高的巨石,兩隻小腳都有點陷進土裡,但是沉甸甸的,再大的風也吹不跑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