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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山幼崽看向燕洵。
「沒事,說吧,也是時候說出來了。」燕洵道。
「恩。」撼山幼崽認真點頭,衝著沈千銀道,「我爹是衛守城,我阿爹是衛將軍身邊的親衛,都是人。不過我一出生就是妖怪,聽佳傾說,我剛出生的時候就是一灘爛肉,要不是他仔細看了看我,我會被扔掉的。」
當初撼山幼崽滿身膿包,不停地留著濃水,胳膊腿都是瘦巴巴,嘴巴幾乎張不開,因為全都是膿包。
如果不是佳傾發現他還活著,把他撿回去藏起來,經常給送些吃的,撼山幼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無論佳傾做過什麼,無論他如何煩衛守城,撼山幼崽都會原諒他。
衛守城也對撼山幼崽說過,他雖然不喜歡佳傾,但永遠都不會厭惡佳傾,因為有佳傾,才有撼山幼崽的存在。
「不過我運氣好。」撼山幼崽挺起胸脯,驕傲道,「我的病雖然沒治好,但是現在已經影響不到我了。」
沈千銀有些怔。
他只知道衛守城鎮守海邊,和燕洵的關係是出乎意料的好,且衛守城從來都是忠君黨,鎮守邊城那麼多年,皇上把他調回來,他二話不說直接回京城,放棄經營那麼多年的邊城。
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平民百姓,都知道衛守城多年未娶,且沒有中意的哥兒、姐兒。
如今眼前這隻小幼崽忽然冒出來,說衛守城是他爹,沈千銀便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為什麼衛守城甘願放棄經營多年的邊城,為什麼衛守城甘願屈居海邊,為什麼衛守城跟燕洵的關係那麼好。
只是因為燕洵救了他的孩子而已。
「黑子,你還不說話!」蛋紅紅和蛋弟弟手拉著手跑回來,身後跟著沈書郎,兩隻小幼崽異口同聲的喊。
渾身黑漆漆的黑子渾身一震,那些分散出去的黑影盡數回來,他緩緩扭頭看向沈千銀。
「d……i……爹……」他張了張嘴,粗噶難聽的聲音響起。
「你不要喊我爹!」沈千銀有些崩潰,「如今京城這樣,皇上定然不會放過你,道兵也不會放過你,百姓更不會放過你。你若當真是我兒子,那便意思謝罪吧。」
黑子歪著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沈千銀,重複道,「爹?」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死,你去死!」沈千銀大吼。
「死?」黑子還是很疑惑。
蛋弟弟實在是看不下去,背著手繞著燕洵轉圈。蛋紅紅好奇地跟在後面,「哥,你咋了?」
「弟弟,你不覺得沈千銀太過分了嗎?」蛋弟弟停下,跑到前面靠著燕洵的腳,鄭重其事的看著蛋紅紅。
蛋紅紅也跟著跑過來,同樣靠著燕洵的腳,「是很過分。不過黑子鬧出來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咱們放過他,別人也不會放過他,那應該怎麼辦呢?」
「不管怎麼樣,都跟沈千銀無關。」蛋弟弟握起小拳頭,「但凡他能多為黑子著想,就不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咱們阿爹說的當真是半點錯沒有,沈千銀倒是跟老沈家一模一樣,他倒是更像親生的。」
燕洵瞥了眼蛋弟弟和蛋紅紅,衝著趕過來的沈書郎道:「你且讓黑子看看,看他可是能認出你。」
「是!」沈書郎趕忙站著不動。
沈千銀還在大喊,拼命怒罵。他不敢靠近黑子,恐懼又憎惡,恨不得他立刻死。
「爹?」黑子歪著頭,上前一步靠近沈千銀,忽然間察覺到沈書郎的存在,猛的轉身看向他。
沈書郎是沈老頭、沈老太親生,他身段頎長,腿更長,模樣清俊,跟矮矮胖胖,臉胖脖子粗,腿短手長身子粗的沈千銀完全不一樣,模樣也跟沈千銀完全不同。
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來沈書郎和沈千銀定然不是親兄弟。
「爹?」黑子向沈書郎靠近。
「我不是你爹。」沈書郎老實道,「你爹是沈千銀,你娘……當年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惜後來……真相你應該都知道的,如今我再跟你說一遍,當年……」
那些已經發生的事,那些幾乎沒有留下痕跡的事,被沈書郎一件一件地說出來。
眼前的黑子兇殘無比,便是燕洵和幼崽們都加起來也奈何不了他,沈書郎沒有修為,更沒有戰傘、戰袍保護,只要黑子出手,那麼他定然是必死無疑。
沈書郎的雙腿、雙手都在發抖,他心中懼怕不已。
但……他因為花樹幼崽幫著求情,從大牢出來,戴罪立功,這一路上他仔仔細細的想了自己做過的事,自己認識的人,又被憐哥兒當頭棒喝,頭腦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也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儘管眼前的黑子危險無比,但他仍舊沒有後退。
當年的事他知道的沒有那麼清楚,但好歹他曾經親眼見到過姐兒,知道她的音容月貌,如今便說給黑子聽。
「若是你願意,我可以當你爹。」沈書郎道。
「爹?」黑子上前一步,依舊是歪著頭看沈書郎。
*
保育堂醫館。
小皇子擋在霍老前面,沉聲道:「我跟你走,不要對他人下手。」
「你!」霍老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只能嘆氣。
地龍翻身時,無論是海中的嗜血魚妖還是海邊長城、鹽場,一個個仍舊在運作的作坊,這些都比保育堂醫館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