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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鏡楓夜也寫了信,著重強調燕洵真的沒生氣,那石門炸也就炸了,燕洵並不在意,讓蛋紅紅不要被外面的傳言所左右。
甚至是留守縣城和上元村的許多道兵也跟風寫了信,而且大部分道兵都不識字,就是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畫了個圈,識字的道兵倒是很認真的關心蛋紅紅了。
可蛋紅紅總覺得這些人在看自己的笑話。
一堆小山似的信終於看完,內容都是大同小異,但蛋紅紅還是根據每個人的不同回了不同的信,有的回信要寫很多字,蛋紅紅還要換上白白的棉布襪子,赤著腳站在信紙上,抱著大毛筆寫,不是一般的費事。
花了一整夜的功夫寫完信,又仔仔細細地收拾好,讓道兵再送回去。
而隨著蛋紅紅的這次回信傳開,蛋紅紅的差事究竟是什麼樣也跟著傳開了,有關於他被燕洵厭棄的傳言也十分迅速的不攻自破。
真正被燕洵厭棄的幼崽是沒有本事回信這般迅速,且有那麼多幫手幫著干差事的,更別說燕洵手底下個頭最大的妖怪,螞蟻行軍妖也幫著蛋紅紅坐鎮,就是這一點就沒人敢說燕洵厭棄了蛋紅紅。
如此隔了幾日,燕洵的信送了過來。
「蛋紅紅,你且想明白了?這些就是人心,有時候一個不好,你就有可能變成大家嘴裡完全不一樣的人,且所有人都對自己認為的深信不疑,而若是把我的好,你就能變成大家心目中你最想要的樣子。」
「我不過是說了你幾句,傳到外面就變了樣,但你給大家寫了回信回來,大家就都自然而然的知道你的真實模樣了。」
「但不要以為人心就可以玩弄,你且記住,人心需要敬畏,而不是玩弄。」
諄諄教誨的寫完一封信,燕洵深吸一口氣,又在後面補充道:「干差事的時候也要主意自己的身體,不要逞能,萬事都有阿爹和爹,還有哥哥們一起商量著來。且注意一下這些日子要來歧元縣的人……」
看完信,蛋紅紅便若有所思,一個人盤腿坐在小窩裡一整夜,第二日精神抖擻的去幹活。
*
從賈求孤在京城一度成為人們嘴中的未來新貴開始,到賈求孤跟國公爺的嫡長女戚姐兒定親,且一起去歧元縣上任縣令,已經過去好幾個月,小半年功夫。
就在大部分人都已經快要忘了賈求孤這麼一位歧元縣縣令的時候,終於又有消息暴風似的傳了出來。
歧元縣在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一件大事:縣城百姓九成九都喪了命,縣衙一整套班子全部全軍覆沒,前任縣令身亡,下面從張師爺到下面的捕快,那筆桿子的不入流小吏等等全都進了大牢。
這些人幾乎全部抄沒家產,罪責嚴重者終身監禁也就是終身服勞役,罪責略輕的同樣需要服勞役,多則十年,少則一年。
而除縣城以外的下面城鎮百姓更是直接揭竿而起,要反了縣城反了朝廷,且全部上下一心,圍困縣城。
這才有了雷電幼崽和利爪幼崽出來奔走,借調道兵一說。
這些個消息便是隨便傳出隻言片語,比如說下面村鎮的百姓全都揭竿而起,反了,比如說縣城這個衙門班子都腐朽不堪,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的,又比如說縣城九成九的百姓都喪了命,單單是一個消息傳出來就足夠驚天動地,偏偏歧元縣把這些事兒都攤上了。
更讓人心悸的是,傳出這些消息的時候,歧元縣已經塵埃落定。
驚天動地的轟動大事,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發生過了。
就有好事者搜集了市井傳言,一點一點地琢磨,倒是也琢磨出了大概。
「先是歧元縣出事,後面才有邊城戰功塵埃落定,幼崽借兵,再往後才是幼崽們撤出邊城,往後再不摻和邊城的事。而我們聽說這些傳言的時候,歧元縣早已改天換地,賈大人走馬上任,廣招各地流民去歧元縣安家落戶。」
「至於為什麼歧元縣縣城百姓九成九都沒了命,賈大人又是如何解決百姓叛亂的,咱們無從得知,但也不能看出賈大人當真是經天緯地之才,能把亂成一鍋粥的歧元縣理清楚,這不是大才是什麼?」
這話說出來,立刻就有人不高興了,遂開始反駁。
「也不是賈大人一個人的功勞,借兵又幼崽們幫忙,且幼崽們撤出邊城後全都去了歧元縣,你敢說他們沒幫忙?」
「我還聽說燕大人也在歧元縣。」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一半人欣喜若狂,他們念著盼著燕洵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一半人臉色大變,他們以為燕洵和鏡楓夜必然喪命,保育堂的幼崽就成了無根的浮萍,他們去歧元縣,根本說不好是他們投奔賈求孤,還是賈求孤看在燕洵的面子上顧著他們。
還有一小部分人惶惶不安,他們盼著念著燕洵能出事,再也不能回來,再也不能在大秦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折騰那麼多千百年來都沒存在過的東西,他們更願意過以前的日子。
甭管歧元縣變成了什麼樣,其實都跟普通小老百姓距離更為遙遠,他們更願意知道燕洵的消息。
而越是小老百姓就越是願意說這些事,幾乎九成人都希望燕洵好好地,燕洵沒出事;而能隱約嗅到更深層次味道的人則都是緘口不言,不但不敢說歧元縣,更是不敢說燕洵。
等消息傳到宮裡,太監、宮女走路都恨不得飄起來,半點聲響都不出,更是極力地縮著身子,不讓主子們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