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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壯實的漢子正在打熬身體,有些小哥兒身上穿著薄衫,也是滿身的熱汗。王真兒等人看到校場上的漢子們舉起那麼大的石錘,都是目瞪口呆。
還有小哥兒靈活的衝上巨大的石牆,在上面幾乎垂直地面的跑。
更遠的地方有道兵排成整整齊齊的隊伍,副將站在高處,手裡拿著令旗,正在演練隊形。
秦七眯起眼睛看了會兒,心中更加驚駭。
軍中陣型演練都是機密中的機密,外行人哪怕是看不懂也沒得機會看,否則泄露了消息,將來出事,誰都擔待不起。
他又下意識去看這些幼崽們,卻發現這些幼崽也看得興致勃勃。
長毛幼崽盯著遠處看了一會兒,忽然道:「紙上得來終覺淺,還是的多實踐才行。」
「我們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再好的計謀也趕不上現實的變化。」利爪幼崽道,「咱們推演的陣法到了校場還會變化,等到戰場上,還會臨時調整的,怕是到時候咱們都認不出來了。」
「萬變不離其宗,大人教咱們的法子還是管用的。」長毛幼崽道。
兩隻小幼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聲音不大不小,其他人聽到都有些習以為常,早就知道這些幼崽學問厲害,兵法方面應當就是燕洵手把手教的了;而對於秦七來說卻無異于晴天霹靂。
他這些年在宮裡學本事,都是偷偷摸摸的,甚至母妃都不太敢見他,生怕被人探聽了去。
難道那些兵法推演不應該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嗎?怎麼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拿出來呢?且看幼崽們的樣子,似乎是毫不在意似的。
就在秦七心中震驚不已,又覺得自己似乎從未看透這些幼崽們的時候,王真兒和裴鈺兒也開始商量事情了。
王家、裴家,還有他們身後的小哥兒們都出身世家,傳承少則百年,多的有數百年,底蘊不可謂不深厚,像是王家,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王真兒小聲道:「咱們回頭商量商量,給大營捐點東西。」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拘是銀錢還是布匹、糧食的,咱們這些世家總得幫幫忙。」裴鈺兒小聲道,「以前總聽邊城的日子如何如何,咱們是當真想不出來,如今親眼看到才知道咱們這些人有多麼天真,若是不來見識見識,怕是將來也不能獨當一面。」
他們從小到大,府上吃的不說頓頓山珍海味,燕窩粥、人參丸卻都是時時吃著的,叫他們去想,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沒吃的、沒喝的的道兵們是如何活下來的。
他們頂多也就見過京城的叫花子,那些叫花子還總能去富貴人家要到饅頭、麵餅吃呢,若是模樣長得好,指不定就叫人買了去,哪能吃不飽穿不暖。
而邊城的一切糧食都靠朝廷撥,甚至是馬匹的糧草也是,因為邊城田地半點產出都沒有。
道兵吃清湯寡水的粗糧粥,都菈嗓子,吃的麵餅根本咬不動,跟石頭似的,得慢慢嚼才能吃下去。道兵穿得盔甲破破爛爛,有的還有不少補丁,鞋子也不是配對的,兩隻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
他們這些從小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在京城玩樂,一擲千金的時候,知道邊城的道兵是如何穿著破破爛爛的盔甲,穿著不一樣的鞋子去跟妖怪廝殺的嗎?
這些來自京城的小哥兒們,想著自個兒在京城的醉生夢死,想著自個兒無悲強說悲的那些詩詞文章,都羞愧的不行。
「我家生意跟糧草有關,等回去跟我爹說說,叫他撥一些來。」
「咱們生在京城,便以為全天下都跟京城一樣了,卻不知道整個大秦最為重要的邊城過得是這樣的日子……」
「我們不如燕大人。」
「現在想來,咱們在邊城大營門口寫的那些文章,也不知道是對還是不對。」
逛了一圈,哪怕是只看了整個大營的一成,這些小哥兒們的內心觸動也非常大。
他們自覺沒有燕洵那樣的本事,但也不會什麼都不做,都打算回去以後給大營捐點什麼。
快到大門口的時候,燕洵笑道:「我看是因為我在,楊將軍不敢出來見咱們了。不過倒也無妨,回頭你們打著商量,東西我用火車給你們拉來,到時候看看楊將軍出來不出來。」
「楊將軍豈是那等為五斗米折腰的人?」
「哈哈,我看是。」
大家都想到楊叔寧去燕洵倉庫里搶東西,可見是個愛財的,到時候大家把東西送來,不愁他不露面。
到了邊城大營外面,燕洵別有深意地回頭看了眼大營,這才帶著王真兒等人離開。
守著大門的道兵有點兒心虛,不敢看燕洵。
「你說燕大人是不是知道了?」
「不會吧。楊將軍叫來的都是親兵,沒人會告訴燕大人啊。」
「我怎麼覺得燕大人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我也覺得……」
楊叔寧準備的頗多,不但臨時改了帳篷位置,還讓親兵換上了以前穿的衣裳,吃的也是以前吃的東西。可以說這些親兵表現出來的,都是鐵路沒通到邊城時的模樣。
而現在鐵路通到邊城,地里產出棉花和蠶蛹,其中粗重活都是道兵幫忙,燕洵也有給他們算糧食補貼,更別說邊城紡織作坊產出的布匹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盈利是直接給邊城大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