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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四愣了一下,若有所覺,便當真沒再提信的事兒,就這麼轉身走了。
他能感覺到寶寶對他的態度並沒有變化,不提信的事兒不是跟他疏離了,而是有別的原因。
等踏上火車,離開京城,到達歧元縣以後,秦四才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燕洵不讓寶寶幫他太多,是不想讓他牽扯太多,是想讓他獨善其身。
雖然他已經知道許多秘密,甚至是曾經參與其中。
但燕洵依舊在儘量的想推開他,叫他遠離秘密的漩渦。
站在火車上看著變得已經完全想像不出來的歧元縣,秦四使勁按了按心口,對馮作道:「燕大人就是這種人,總是在誰都不知道的時候默默幫忙。」
不像他身邊簇擁的這些人,不管做什麼事都一定要看到好處才行,好處少了還不一定樂意干。
還有朝中的一些官員,甭管辦什麼差事,只要有功勞就都會搶著干,若是沒有功勞,便會互相推諉,最後推舉出來那麼一兩個倒霉鬼結束。
「若是天底下的人都有燕大人十之一二倒也好了。」秦四輕聲感慨。
這話卻把馮作嚇得不輕,這要是傳出去,旁人不得以為秦四是對皇帝不滿,對秦儀不滿!這就是現成的會被許多人抓住的把柄,倘若皇帝知道此事,說不定還會重罰。
「你怕什麼……」秦四見著馮作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輕鬆道,「若是面對外人,孤是定然不會說這樣的話,不過便是父皇知道此事也無妨,本王問心無愧。」
「殿下。」馮作這下子是真的要哭出來了。
殿下自從去了一趟下沙縣,這變化也太大了,不但膽子大,且還有魄力,這要是換做以前,他斷然是不敢這種話,不但不敢說,便是聽都不敢聽。
只是若真要叫皇帝知道了,怕是又會傷心生氣的。
況且,皇帝能讓秦四來下沙縣,難道就真的不會安排人跟著他嗎?
便是當初所有人都以為被皇帝厭棄的五皇子,尚且都被皇帝記掛著,更何況是十分受寵的秦四。
「殿下,出門在外還是要謹言慎行。」馮作能想到這些,秦四自然也能想到,只不過他沒有秦四那樣的膽子,此時儼然是已經有些嚇破膽,便硬著頭皮提醒。
「本王清楚。」秦四一甩衣袖下了火車,「先不去衙門,去看看運河。從這兒有直達運河的馬車吧,你去看看是哪一路……」
火車的終點站是歧元縣的最中心,不過既沒有靠近上元村附近的衙門,也沒有靠近原本的縣城,更沒有靠近運河。從這邊火車站出來,需要乘坐帶有特定編號的馬車才能去特定的地方。
秦四惦記著燕洵送來的信,想著早點幫上忙,便不去衙門,先去運河。
馬車來得快,去得也快。
跑得都是平坦不顛簸的水泥路,也不用擔心對面會有馬車撞上,跑得都是右邊,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忽然跑出來,路邊有專門留出來專門給人走得小道。
這回去運河的只有秦四一行人,馬車裡面也只有他們,除了跟著去過下沙縣長過見識的,其餘的人都十分好奇。
按理說,秦四這樣的皇子若是到一處地方,那地方的整個衙門班子都得出來迎接,都得想方設法的到秦四面前露臉,說不定就能入了四皇子的眼,就能平步青雲了呢?
但歧元縣卻很不一樣,雖說賈求孤已經回了京城,新的縣令還沒上任,但歧元縣的衙門班子並沒有像別的地方的那樣,全體出動迎接秦四。
好幾個人都有些不滿,臉上便露出一些來。
秦四瞥了眼便問:「你們覺得歧元縣的衙門班子不懂規矩,你們可看到外面的水泥路了?別的地兒沒有這樣乾淨的水泥路,也沒有這麼多供人乘坐卻收費極少的馬車,更沒有火車。」
「遠處的那些作坊已經形成規模,這也是別的地兒沒有的。」
「那些個高高豎起來的水泥杆子你們可看到了?上面的線通了電,只有通了電才能隨意使用妖燈、妖鍋、妖扇……」
「別的地兒便是那裡的縣令給本王跪下舔鞋,帶著所有人來給本王送山珍海味,可那又如何?本王不會因此長生不老,也不會因此得到好處。這裡卻不一樣,現在水泥並沒有便宜到隨便拿來修路的程度,但歧元縣的路究竟是怎麼修起來的?那些個作坊又是如何運轉的?你們可都清楚?」
在場的人包括秦四在內自然是都不清楚的。
而秦四來的目的便是要把歧元縣吃透,然後複製到別的地方去,而這歧元縣可以說是燕洵一手推著賈求孤上前,辦出來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足以載入史冊的政績。
他則是被燕洵指點前來學本事的,又哪裡能擺皇子的架子。
「你們且記住,這歧元縣跟別的地兒不一樣,這裡的規矩自然也不一樣,都不要擅自做主,否則便提頭來見吧。」秦四語氣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的不容反駁。
旁邊馮作大氣不敢出,心裡頭想著殿下雖然受寵,卻沒能學到皇帝的幾分本事,倒是去了一趟下沙縣再回來,竟是學到了燕大人的不少本事。
抬眼看著殿下像極了燕大人的那股子氣勢,再看看馬車裡的人竟是都被壓服住,馮作忽然又反應過來,這般想的話,應當是燕大人教的多,而皇帝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