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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都是好的,奇達西不敢囂張,即便是大妖進了大秦,也依舊得遵循大秦律法,這是多麼振奮人心的好事,然而如今卻成了文武百官求著妖國使臣離開。
這種憋屈,這種莫名其妙的矮一頭,不但秦穗忍不了,許多道兵也都忍不了。
「燕大人自有安排。」衛守城不方便透露太多,便點了句,「秦將軍暫且忍耐,等妖國使臣離開,你自然會知道一切來龍去脈。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燕大人和妖國使臣……交鋒從未結束。」
那一次次的見面,一次次的試探,甚至是鏡楓夜親自上陣試探,花樹幼崽親自試探,都是為了得到更多情報。
如今燕洵蟄伏,也不過是為了配合皇上罷了。
見著秦穗還是一臉憤懣,衛守城便多說了句,「燕大人有皇上密旨,如今他依舊是欽差,你大可安心,燕大人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之輩,他早已做好布局。」
「當真?」秦穗眼睛一亮。
如今朝堂上下皆針對燕洵,甚至彈劾燕洵已經成了御史每日必做的事,皇帝雖然沒有降罪燕洵,但也沒有阻止群臣。
衛守城點頭,「自然當真。這些事你還不懂,我便再多說一句。這場交鋒,是燕大人和所有朝臣,包括皇上。皇上不希望燕大人勢大,想讓朝臣抗衡於他。帝王之術便是如此複雜,聖意更是難以揣摩,你只需記住一點就好:燕大人心懷天下,如今朝堂,無人能及。」
「末將記住了!」秦穗拱手道。
他想起燕洵對他說的話了,那時候燕洵說他還不到知道許多事的時候,如今看來果真如此,即便是他成了副將軍,手底下的道兵都忠心耿耿,對於京城中的局勢,也依舊看不透,且左右不了。
而燕洵又是如何看透,如何去左右局勢,甚至讓皇帝改變主意,他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只是心中更加堅定了想法:定然要跟著燕大人,至少萬萬不能背叛他,燕大人就是有讓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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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國使臣即將離開大秦,然而鴻臚寺卿燕大人依舊在養病,不方面露面,一切事宜便交由鴻臚寺少卿阮端熙。
「這有什麼難的,一切皆有跡可循。」阮端熙瞬間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京城街道肅清,水泥路兩邊劃出名額,價高者得。鋪子由朝廷徵用,同樣價高者得。欽差大人的道兵便跟著欽差大人歇息,借京城大營的道兵護送妖國使臣,如此一來,豈不是皆大歡喜?」
「這一路都有欽差大人打通,有跡可循。」阮端熙打著算盤道,「路兩邊的位置都劃出來,分三六九等,價高者得。」
阮端熙搖身一變,成了香餑餑,不知道多少人都要討好他,從中牟利。
文官關係網迅速鋪開,張開血盆大口,把路兩邊的名額細細劃分,明碼標價,價高者得,日進斗金。
趙飛騰搖身一變,從京城大營拉來一千道兵,他成了千夫長,威風凜凜的騎著馬,來到河邊,衝著杜美奇道:「請男爵大人上路。」
「恩?」杜美奇抬起眼皮,看了眼趙飛騰,略微有些疑惑道,「燕大人呢?」
「燕大人抱恙,正在養傷,護送男爵大人便由本將軍代勞。」趙飛騰得意洋洋道。
杜美奇沉默,隨即緩緩站起來,嘴裡噴出一股巨大無比的氣。
河水開始翻滾。
平靜了這許多年的河水掀起驚濤駭浪,浪頭撲到岸上,驚天動地。
「怎、怎麼回事?」胯下的馬焦躁的後退,趙飛騰神色驚慌,看到河中的巨浪後,身體控制不住的發抖。
「無事。」杜美奇喘了口氣,發出轟隆隆的聲音,他沒去看趙飛騰,而是慢吞吞的抬起粗壯無比的爪子,緩緩離開河岸邊。
奇達西早已走出鴻臚寺,他看都沒看克魯西和西風,而是看了眼這些日子一直養傷的大妖。
水泥路外面圍滿了人。
阮端熙穿著官袍,連帶著一眾面色發白的文臣,有些煎熬的等著杜美奇前來。
「阮大人,這些人怎麼跟上回我看到的不一樣?」奇達西指了指路邊穿著綾羅綢緞,身邊圍著一群僕從的人問,「他們好像很怕我,又很興奮,難不成都病了?」
花費無數金銀,終於得了重要位置的人帶著一眾僕從,興奮又懼怕的看著奇達西。
上回大妖進京,名額有限,且花錢都買不到,不知道多少人抱怨,那些沒有機會看的人也只能去保育堂第二學堂看看那些學生們畫的圖。
妖國使臣進京圖,由第二學堂的學生共同作畫,且由宋飛涼畫出學生們作畫的風姿,末尾還有曹三的題字,更有周光周老的一句評語:聚世之才華,千古絕畫。
但凡是看到畫的人,都無不憧憬,若是自己也能親眼看看大妖,若是自個兒也能進入這樣的畫,那該多好?
如今使了手段的人終於得到了夢寐已久的名額,然而他們卻沒有畫作中人的表情。
那大妖視線掃過來,夾雜著無邊惡意和恐怖,就連擋在前面的道兵都瑟瑟發抖,雙腿不能的搖擺,後面沒有修為的凡夫俗子又如何不能害怕?
「那畫是假的吧?」有人喃喃道,「大妖太恐怖,我想離開。」
「不可!」後面也冒出來道兵圍著他們。
「啊……」有人不小心跟奇達西的眼睛對上,瞬間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