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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長可在?」沈三郎不客氣的進來,見著廳堂里放著軟乎乎的軟墊,便直接上前坐下,衝著屋裡露頭的幼崽喊,「我兄長沈書郎跟你們關係很好,我是他弟弟,你們不會跟我見外吧?」
他腳上的鞋子沾滿塵土,從玄關幾步走進來,就在乾淨的地板上留下極為明顯的腳印。
花樹幼崽從裡間探頭看了眼,就又縮了回去。
蛋弟弟立刻蹦起來,背著手就往外走,「哥哥們都歇著,弟弟好好念書,我來對付他。」
「哥,要不喊沈書郎或者憐哥兒來?」蛋紅紅問。
「成,讓他們來吧。」蛋弟弟老氣橫秋地說著,從炕上跳下來,穿上小巧的拖鞋,溜溜達達地就出去了。
這些日子燕洵一直沒有消息,這棟水泥樓不但外面有數不清的眼睛盯著,就是一些想要來打探消息的牛鬼蛇神也都有不少,基本上都是蛋弟弟出面解決了。
還有一些按捺不住想要闖進來直接對幼崽們動手的,遇上這種人蛋弟弟倒是沒出手,還避讓了,出手的是小皇子,直接把人打了個半死。
旁人覺得燕洵不在了,這幼崽保育堂就是一盤散沙,這群幼崽肯定不頂事,但要真是小看了他們,那可真就是大錯特錯了。
明眼人只要稍微打探打探就能打探出來,但凡是遇上來者不善之客,出面的基本都是蛋弟弟,有時候是蛋紅紅,只有極少的時候才是撼山幼崽,而其他幼崽呢,全都乖乖躲在裡間,等閒是不會露面的;而若是要遇上應該下死手的人,一般都是小皇子直接出面,甭管他把人直接打死還是大哥半死,都理所應當,就算是將來捅到御前,皇帝知道了也定然不會說什麼。
哪怕是小皇子現在的身份不明不白,但身體裡的血卻不會改變。皇家自己人可以對小皇子下手,但若是外人想下手,皇帝定然是不肯的。
而有些事蛋弟弟和蛋紅紅出面,也正是因為他們倆是燕洵的親生兒子。
雖然兩隻小幼崽也是妖怪,但他們親生的阿爹是人啊,所以哪怕是他們得罪了人,這些人也不敢真的惱怒,他們還害怕等將來燕洵回來找他們秋後算帳呢。
其他幼崽就不能這樣。
「哎。」蛋弟弟裝模作樣的嘆氣,嘟噥道,「其實阿爹看待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小時候基本上是哥哥們帶著的,感情深厚的很。可在旁人眼裡就不是這樣,他們總以為別人的見識都跟他們自己似的,窄小的很……」
裡間的門開了一道縫,聲音剛好不大不小的傳進來。
同樣坐在炕上暖和的沙狐和赤狐就有些面面相覷,不太懂蛋弟弟說的話。他們倆覺得這個保育堂當真是古怪,遇到事情竟然是那么小的一隻幼崽跑出去跟人打交道,炕上的這些哥哥們似乎都覺得理所當然似的。
「你覺得奇怪?」小皇子問。
沙狐抿著嘴不說話,他總覺得小皇子跟尋常的小孩兒不一樣,反正就是覺得他跟官老爺似的,舉手投足都不一樣,特別有氣勢。
旁邊蛇身幼崽就湊過來,甩著尾巴尖指了指桌子上的點心讓赤狐吃,又笑眯眯地說:「我們畢竟身份特殊,這些場合露面不太好,兩個弟弟出面剛剛合適呢。有大人在,兩個弟弟不管做什麼事都是名正言順的。」
早就被桌上的點心散發出來的香味吸引住的赤狐伸手拿了一個吃,又看了看蛇身幼崽的尾巴尖,小聲問:「我可以摸摸嗎?」
這隻幼崽長得最奇怪,沒有手腳,身上古里古怪的,不過他最活潑,很喜歡跟人說話。赤狐早晨的時候就看到過蛇身幼崽趴在炕上,隔著窗戶跟外面的一個道兵喊話,看他們很熟悉的樣子。
蛇身幼崽就把尾巴尖伸過去,「喏。說起來我有個朋友跟你一樣,他在滅妖城,那時候我頭一回見他,他就覺得我長得很奇怪,想摸摸我的尾巴尖來著……」
那是小泡兒,想起來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不過都有通書信,蛇身幼崽也托人捎過東西去,並沒有斷了聯繫。
見著赤狐跟小泡兒差不多,蛇身幼崽就巴拉巴拉的說了,又說:「你不用擔心蛋弟弟,他能處理好的,你且聽著就是。」
小皇子就眯起眼睛笑了,給依舊有些遲疑的沙狐解釋道:「可千萬別小看蛋弟弟。大人的三個兒子中,小蛋打小就跟著北大人學藝,後來直接領了差事幫著查案,學問本事可以說是北大人這個師傅教的;像是蛋紅紅,跟我形影不離,本事大都是我教的。只有蛋弟弟,打小就跟著這個哥哥兩個時辰,又跟著那個哥哥三個時辰,就是小蛋當初也單獨帶過蛋弟弟……」
幼崽們當中,蛋弟弟的能耐不說最厲害,但絕對最全面,因為幾乎所有幼崽都對他傾囊相授。
而蛋弟弟現在能出去獨當一面,當然不是靠他自己,而是靠著背後的這些哥哥們。
「我懂了。」沙狐就明白了,這其實跟他和赤狐有點像,他們爹娘很早以前就不在了,那時候赤狐還小,可以說是他這個哥哥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的。
到現在赤狐身上的本事不也都是自己教的。
「且聽著吧。」小皇子抿了抿嘴,拿著鉛筆在蛋紅紅面前的書上圈了幾個重點,讓他重點理解。
外面,蛋弟弟衝著沈三郎拱手,「你且等一會子,沈書郎馬上就來。」
一聽到這話,沈三郎身體卻縮了下,他來水泥樓當然不是為了見沈書郎,先前說的話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讓這群幼崽知道自己跟沈書郎有關係,好借著沈書郎的名號說些什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