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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世事總不能如人意。
他自己是無根浮萍,哪怕是拼了命的纏在燕洵身上,也還是怕妖國這場大水把他沖走。
「喊大夫來。」燕洵快步走來,低頭看了眼大妖,趕忙吩咐道,「他傷的有點重,需要進行手術。」
吩咐完,親眼看著大妖被大夫抬走,燕洵這才轉身走向鏡楓夜。
燕洵知道他在想什麼。
「後面還有一場比試,衛將軍對杜美奇。」燕洵輕聲道,「另外一隻大妖不會再出手了。」
燕洵向鏡楓夜伸出手。
「好。」鏡楓夜抬起手,握住那隻細瘦白皙,還有點涼的手。
心裡的彷徨無措再如何折磨自己,其實都無濟於事,他要向燕洵這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才好。
「他對你說了什麼?」燕洵問。
鏡楓夜便一五一十的說了,沒有絲毫隱瞞。
燕洵夾了個塊點心放到嘴裡,笑道:「也沒說什麼。你身上的特質原本就不同尋常,能活死人肉白骨,這樣的本事雖然對妖怪用處不大,但……對人的作用卻堪稱奇蹟,難道這就必須得說你很普通嗎?恰恰相反,你一點都不普通,來歷特殊一點才正常,若是他說你來歷尋常,背負血海深仇什麼的,那才假。」
「鏡大人來頭這般大,這才正常嘛。不過這也代表不了什麼,你無需多想,咱們只要步步為營便好。」燕洵淡定道,「那個大妖一心尋死,弄得好像自己真的能成功似的。我看了,他傷的雖然重,肚子裡都炸的亂七八糟的,不過這根本難不到小花,還能讓幼崽們趁機偷偷研究研究這隻大妖呢。」
花樹幼崽的醫術一直在成長,他如今對人的了解不比燕洵差,而對於妖怪的了解,花樹幼崽也不差。
不過是救活一隻大妖而已,有醫術、有歸元液,還有歸元綠靈芝,這根本不算難事。
「我知道。」鏡楓夜低聲道,「我知道大人不會懷疑我。」
「為何要懷疑你?」燕洵反問,「咱倆兒子都有了兩個,我要是懷疑你,你以為你能讓我生出兒子?」
「也是。」鏡楓夜咧開嘴笑。
空地上,杜美奇邁著腳步,轟隆轟隆的走來。
「請。」衛守城神情凝重道。
杜美奇低頭看著衛守城,沉聲道,「請。」
雙方瞬間動了。
燕洵眯起眼睛看著杜美奇,低聲道:「這位妖國男爵對大秦的態度出奇的好,我覺得其中必有隱情,只是好幾次試探性的問,他都不肯說。如今看他的樣子,顯然沒準備弄傷衛將軍。」
「他這樣級別的大妖,年紀大,實力強,倒是真的心腸好。」鏡楓夜沉聲道,「否則衛將軍不死也得重傷。」
「哎。」燕洵嘆氣,「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跟他溝通溝通。」
前方,衛守城狼狽的摔到地上,戰敗。
「我認輸。」衛守城爬起來,衝著杜美奇拱手。
「你實力不錯。」杜美奇淡淡道。
雙方分開,這場局勢複雜的演習也就結束了。
*
從京郊歸來,這一路上,白象都在隊伍里,他依舊昂首挺胸,邁著跟其他道兵一模一樣的步子。
他用力抑制激動的身體,他很想狂喊幾句,也想去海邊吹最猛烈的海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此時他只能用力憋住,跟其他道兵一樣,邁著整整齊齊的步伐,腳步聲整齊劃一的前行,他壓抑著,內心卻又興奮著,雙眼冒著光亮。
他能聽到路邊百姓的說話聲。
他們這些道兵進城,一方面是護送欽差大人和妖國使臣,一方面是為了讓百姓們看到他們的身姿。
京郊演習,那些鋪天蓋地的動靜,那些整齊劃一的動作,那些讓人熱血沸騰的吶喊,都像是嶄新無比的畫卷在百姓眼前展開。
「原來這就是道兵,原來還有這樣的道兵。」
「從戰場歸來的道兵,和現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啊。」
「竟然還有這樣的道兵,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道兵還可以這樣。」
「據說那些道兵跟富家公子一樣,也要學什麼禮儀,一板一眼的,要求十分嚴格。你看他們穿的衣裳,都是一樣的,這就要肩不能低,腿不能短,脖子不能歪,個子不能矮……」
「有種控制不住的顫慄感,我好像感覺自己體內也跟他們一樣,燃燒著有修為的血液!不行,我要回去寫篇文章,這場演習,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宋飛涼已經出詩了,燕大人願意賞千兩白銀,請大家代為作畫。」
「白銀是小,只是不知可否藉此機會見到燕大人。」
「不管能不能,咱們都去試試。」
這一路上的說話聲,議論聲,都讓白象覺得更加熱血沸騰。
幾乎沒有質疑聲,全都是驚訝中夾雜著議論。
百姓沒見過這樣的道兵。
他們只見過從戰場歸來,狼狽不堪,衣著破爛,神情萎靡,帶著傷的頹廢道兵;他們只見過地方駐兵耀武揚威,仗著修為橫行霸道的道兵;他們只見過護衛皇宮,穿著金光閃閃的鎧甲,從來不上戰場的達官貴人組成的道兵。
他們沒講過這樣穿的整整齊齊,有模有樣,邁著一樣的步伐,脊背挺直,渾身上下都充滿自信和氣勢的道兵。
這些一個個道兵形成一個龐大無比的整體,讓路邊的百姓覺得自己很渺小,覺得自己能被這些道兵保護,覺得自己的膽子變大了,覺得自己周圍變得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