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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休養數日,重新上朝。
那些心裡有鬼的朝臣上朝一看,皇帝面色紅潤,聲如洪鐘,看著狀態比之前還要好許多,這哪裡是重病,分明是身體極好。
那麼前些日子宮裡傳出的消息,再加上皇帝稱病不上朝,不見朝臣,怕是一場路人皆知的空城計。
不少人都後背一涼,不著痕跡的左右看看,想找找有沒有人暗中消失,那些消失的人定然就是中了皇上空城計的了。
為數不多的武將卻個個意氣風發,以楊叔寧為首,個個昂首挺胸。
見著沒人說話,楊叔寧便上前一步道:「皇上,臣請戶部換欠款。」
「欠款?」皇帝猛的看向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什麼都不知道,趕忙出列喊冤。
楊叔寧這才不慌不忙道,「邊城數十萬道兵嚼用除去戶部撥的一成,剩下的全都是臣賒欠燕大人的,錢糧、布匹都有,還請尚書大人高抬貴手,幫忙還了這欠款啊。」
「好你個楊叔寧!」皇帝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當初在海邊時,楊叔寧帶兵鎮守就如流氓一般,劫了燕洵的錢糧不說,還劫了布料,到後來更是劫了火車一用,如今去了邊城,竟然還是如此。不但如此,這些上朝的將軍盔甲下面都穿了新衣,一看就是邊城作坊那邊出的新布料,京城都還沒有賣呢。
皇帝想到剛剛賞給燕洵價值不止萬金的珍玩,還有前些日子燕洵公開賣螞蜢狂災妖骸骨,賺到的何止萬金,邊城道兵得到的骸骨比燕洵得到的還多,又是大筆大筆的銀子。
可楊叔寧欠的債也是實實在在的,更別說幼崽們還幫忙打了勝仗,若是現在就過河拆橋,誰能保證下回妖國不會派來大妖攻城?
皇帝能想到的,其他人也都能想到。
以陸朝陽為首的文臣正摩拳擦掌的想找麻煩,壓一壓楊叔寧等人的威風,可現在債務壓下來,好些個人直接憋了一口氣,差點憋死。
這債務已經欠下,不可能一筆勾銷,而燕洵剛剛成為縣侯,也不可能再給他升官抵消。
直到下朝也沒討論出結果,倒是楊叔寧直接請辭回邊城,皇帝允了。
楊叔寧帶著道兵留下這麼多爛攤子,直接上了火車。
燕洵帶著幼崽們和一眾傷殘道兵,也上了火車。
去邊城。
從京城回來,道兵個頂個的升了官,有些戰功高的還得了面聖的機會,可謂是意氣風發。
而幼崽們雖然沒有得到封賞,但燕洵卻成了縣侯,還有封地,這又是誰都沒想到的事兒。
「這就是邊城。」秦六站在床前,看著外面的棉花田。
如今京城對邊城早已不再陌生,前後歸元蟲芽妖攻城真相揭露,後有前往邊城探親的百姓回來口口相傳,更有商場裡那些質地柔軟,價錢又極為實惠的棉布,百姓們對邊城早已了解頗多。
試問誰家小孩不會說一段歸元蟲芽妖攻城的故事,誰家沒有幾塊從商場買來的實惠棉布?
更有螞蜢狂災妖骸骨買賣,那動輒一擲千金的豪爽,那各家爭相出錢就為了一塊帶有保育堂幼崽痕跡的骸骨,那等等壯舉,誰閒暇的時候不會多說幾句。
秦六身為皇子,知道的更多。
甚至先前秦七也來過邊城,還經歷過歸元蟲芽妖攻城。
只是秦七心思重,跟誰都關係不近也不遠,秦六並沒有聽他說過什麼,如今親眼看到邊城,看到那些棉花田和桑田,還有龐大無比不輸海邊作坊的紡織作坊,還有那高聳入雲的觀妖塔,以及更遠處陰沉沉的妖國天空,這一切都讓秦六驚訝中又帶著一絲瞭然。
燕洵在邊城,就沒什麼不可能。
龐大的邊城火車站比海邊還要氣派幾分,乾淨明亮的玻璃門在燕洵還沒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打開,早就等待已久的邊城軍戶全部出來迎接,那臉上的笑容做不得假。
秦六跟在幼崽身後,看著這些真心實意帶著笑容,歡喜燕洵到來的軍戶,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皇家向來高人一等,無論去哪裡,百姓都會跪拜,但那只是百姓的敬畏,並沒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歡喜。
「燕大人,你們來了。」歡哥帶頭,身後跟著一眾管事,一同衝著燕洵拱手。
「進去說。」燕洵拱手道。
歡哥趕忙在前面帶路。
幼崽們迅速融入其中,跟管事們說著話。
秦六還是跟在後面,他並沒有被冒犯、忽視的不悅,反而仔細地看著這些人,聽著他們說的話,想要快點了解邊城。
進了屋,燕洵便道:「這是六殿下。」
「各位無需拘束。」秦六趕忙道。
見秦六跟秦七不一樣,沒端著架子,說話也隨意,眾人都微微鬆了口氣。
落座後,歡哥趕忙問:「大人可是想好到哪塊劃地了?」
後面的管事們全都豎起耳朵,還期待地看著燕洵。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不過是想知道現在手頭的活計還能不能繼續干,以及劃封地後,他們能不能搬進去。
跟著燕大人有活干,有衣穿,有罐頭吃,自家孩子往後還能去學堂念書,說不定還能擺脫軍戶這個身份,科舉,入朝為官,再不濟往後也能進入作坊,無論如何只要跟著燕洵,就肯定有飯吃的。
燕洵又哪能猜不出這些人的想法,他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的封地並不打算讓人住進去,也沒打算屯兵。不過是要建個制傘作坊,請一些傷殘道兵幹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