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頁
燕洵又是一愣,「不是傳聞……」
傳聞中,五皇子已經夭折。
「是秘聞,外人自然不知曉真相。若不是當年我也曾參與其中,這事怕是也沒機會知道的。」衛守城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當年皇帝年輕氣盛,微服出宮,便恰巧遇上一位茶攤上的美麗姐兒,便直接接回宮封了德妃,夜夜恩寵,幾乎荒廢早朝。
那時候大秦剛剛戰敗,邊城損失慘重,大將軍便折損好幾個。
朝中重臣便提議,從邊城運回一頭大妖屍體,用來重振士氣,皇上也深以為然。
原本大妖屍體運來京城,與後宮德妃半點關係都沒有,只是不知道從何時起,突然有傳言說德妃是妖魔所化,特地入宮,目的便是為了毀滅大秦。
皇帝心中游移不定,恰巧這時候德妃懷孕,皇帝大喜,心中疑慮頓消。
只是很快朝中重臣拿了鐵鏈,對著大妖屍體鞭屍時,那大妖的肚子忽然裂開,從裡面掉出來一個肉球,咕嚕嚕滾得比馬跑得還快,直接進了宮。
宮裡找翻了天,有人說看到那肉球進了德妃宮裡,皇帝便領著人去找德妃,卻見德妃面色紅潤,完好無損,只是皇帝心中依舊起了疑心,便冷落了德妃。
後來德妃生產,腹中胎兒久久不出,德妃失了寵,身邊也沒有宮女、太醫等人伺候,她便自己豁開自己的肚子,寫下血書,用自己的死來證明自己和孩子的清白。
皇帝到底還惦念著德妃的好,也想知道那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便見了那孩子一面。
「當時便是我去冷宮抱的那孩子。」衛守城低聲道,「那孩子一直哭,到了皇上懷裡便不哭了,咧開嘴笑。皇上大喜,覺得是天降麟兒,便把那孩子帶在身邊,親自照看。那孩子十個月便能言語,一歲便會背詩,三歲便開蒙念書,到五歲學問已經攆上當時的太子殿下。皇上心中終於消了疑慮,封五殿下為親王。」
「只是第六年五殿下便忽然痴傻,神智還不如孩童,吃喝都要人伺候,看遍神醫也沒有用,便只能對外宣布五殿下夭折。」衛守城看了燕洵一眼,低聲道,「五殿下還活著。」
燕洵沉默片刻道:「不管究竟是人是鬼,既然還活著,便想辦法弄出來。」
「嗚嗚嗚……」
撼山幼崽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擦著眼淚,結果哭的越來越傷心,終於是沒忍住,哭出了聲。
「怎麼了?」衛守城一愣,沒明白小幼崽這怎麼就哭了。
燕洵倒是有些瞭然,把撼山幼崽推到衛守城懷裡,「是覺得五皇子可憐吧。」
「嗯。」撼山幼崽帶著哭腔應了聲。
小幼崽有些感同身受,當初他的出生便帶來了阿爹的死,自己還滿身是病,連人都不是,是只渾身上下都破破爛爛的妖怪,只能躲躲藏藏,從來都不敢露面。
他能想像得到五皇子剛出生時受到的寵愛,和後來宣布他夭折,從此讓他都不能再見到任何光亮的絕望。
那種感覺太難受了,不再被世界需要,也不再被最親近的人需要,自己一個人孤零零,都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沒事,你現在有那麼多兄弟,還有爹在。」衛守城拍了拍撼山幼崽的肩膀,小聲道,「你是阿爹拼死生下來的小男子漢,跟那個孩子怎麼能一樣呢?」
「嗯。」撼山幼崽擦了把眼淚,抽噎道,「是的。」
他不再孤獨,有爹,還有那麼多幼崽兄弟,還有兩個需要他去疼愛的弟弟,還有那麼那麼喜歡的燕大人,所以他也要堅強一點,像幼崽們幫助他一樣去幫助別人才行。
燕洵進宮歸還虎符。
這枚掌管天下道兵的虎符並不算大,沉甸甸的,從燕洵拿到手裡,到如今歸還,他已經用過許多次,這從邊城到京城的一路,從地方駐兵到地方衙門,都被他幾乎整個拆了,人更是直接好不講理的帶走。
虎符歸還,皇帝臉上多了一絲笑容,「演習都準備好了吧?何時開始?」
「皇上,環哥兒這些日子臉上長了許多疹子,能傳染,怕是不能輕易見人。」燕洵沒有說演習的事,而是說起環哥兒。
皇帝臉色一變,低頭瞪著燕洵。
許久,皇帝這才開口道:「朕本意屬老六,可老六在邊城,回不來,便想讓環哥兒去,他怎麼就這麼巧病了呢?可請太醫看過?」
「看過了,太醫也染了滿臉疹子。」燕洵趕忙道。
「那依愛卿所言,現如今還有哪位皇子合適?」皇帝語氣頗為不悅,他原本打的算盤極好。那環哥兒以前是宮裡的奴隸,也不過是模樣稍微好看了些罷了,如今管著火車,身為地位水漲船高,依然是占了最好的位置,該給真正的皇子讓讓位子了,偏偏這時候病了。
如意算盤落空,皇帝便有些遷怒燕洵。
燕洵不慌不忙道:「微臣進宮是,曾見到一個人瘋瘋癲癲的跑出來,拽著微臣不放,非讓微臣下跪磕頭,喊五殿下才肯放過微臣。皇上,不知這位可是五殿下?」
「這……」皇帝臉色驟然變得極為難看,他仔仔細細的盯著燕洵,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燕洵一臉坦蕩,「不若讓五殿下出面。」
「不可!」皇帝脫口而出。
燕洵不再說話。
這其中的是是非非早已過去那麼多年,後宮又多了不知道多少美人,皇子更是一個又一個的生出來,當年德妃住過的宮殿早已推毀,建成了別的宮殿,當年德妃住過的冷宮早已化為塵土,半點痕跡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