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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哥兒,你的看法呢?」沈書郎問。
沈書郎很平靜,他不像趙飛騰那樣得意洋洋,也不像阮端熙那樣道貌岸然,他冷靜、沉著,把這場辯論當成是正兒八經的事去對待,他要贏,他要必勝。
明明燕洵對他有知遇之恩,給他念書的機會,甚至是把他帶在身邊,給他學事以後往上爬的機會。
然而如今他卻要去證明燕洵是妖怪。
這些都與辯論無關,憐哥兒不能破壞規矩,便不能去問,不能去說。
「憐哥兒。」賈沈滿臉著急,忍不住攥著拳頭,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揍憐哥兒一拳。
蛋紅紅剛出生,小殿下清醒過,甚至在小幼崽們歇息的屋裡還有一枚巨大的蛋正在孵化。這些事知道的人都寥寥無幾,恰巧憐哥兒知道。
想起這些,燕洵便似乎看上去更像妖怪了,只不過憐哥兒心中很清楚,燕洵從來都不是什麼妖怪,如果他是妖怪的話……那麼大秦,還有他們這些人又當何去何從呢?
「憐哥兒?」沈書郎胸有成竹。
「我證明不了。」憐哥兒道,「我證明不了。」
「我勝了。」沈書郎眼睛放光,腰杆挺直,他轉身看向謝嬌兒等人,中氣十足道,「我證明了,燕大人是妖怪。」
憐哥兒繞到桌子另外一邊,繞到沈書郎眼前,問:「然後呢?你證明了燕大人是妖怪,然後呢?你要怎麼辦?」
沈書郎一愣,「什麼怎麼辦?」
他心中忽然有了個很詭異的想法,他早看不慣燕洵的所作所為,若不然也不會跑來證明燕洵是妖怪。而如今他證明了一次,然後呢?那麼他是不是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沈書郎的臉有瞬間的扭曲,他很快恢復平靜,「憐哥兒,再多的話可不能再說了,會壞了辯論的規矩。」
說完,沈書郎走到門口,平靜的看著擋在前面的謝嬌兒等人。
「讓開吧。」憐哥兒道。
謝嬌兒咬緊牙關,慢慢讓開一條道讓沈書郎出去。
眼瞅著沈書郎就這麼走了,謝嬌兒不由得埋怨的看了眼賈沈,又衝著憐哥兒道:「憐哥兒,他勝了,怎麼辦?」
「我有個法子。」憐哥兒忽然道。
*
圈外鐵路修成,且荒山周圍的牆也終於修成。
厚重的,高聳的,充滿安全感的牆,就像外城牆那樣把荒山整個圈了起來。
賈求孤站在山腳下,背靠著牆,仰頭看著光禿禿的荒山。
他的腳已經不會再感覺到疼了,但傷疤還是能明顯的看到。如今在來到荒山腳下,他心中五味陳雜,有種功成名就的錯覺。
「賈大人,火車要開了。」道兵站在不遠處喊。
「來了。」賈求孤收回視線,跟著道兵回到地下。
日頭照不進來,但地下依舊亮如白晝。
頭頂的牆上鑲嵌著一盞盞妖燈,不分晝夜的亮著。
賈求孤進了火車坐下,看著前面火車頭同樣亮起兩盞妖燈,隨即發出微弱的『嗚嗚嗚』地響聲,緩緩地動了。
「賈大人,這回再回去,你便要回京城了吧?」有膽子大的道兵不怕賈求孤,衝著他拱了拱手,便問起來。
「應當是。」賈求孤點頭。
「哎,我們這些道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一趟。不過這回我得了機會,家裡人可以來探親。」道兵興奮道,「如今邊城的日子沒那麼苦,且來探親還能住在火車站,可是比別的地方好多了。我還攢了許多罐頭,回頭都給他們帶回去……」
「聽說火車站商場要開門,跟京城的一模一樣,也不知道真假。」
「當然是真的。年前六殿下來過,我就被叫去幫忙了。那鋪子裡太乾淨了,腳底下的地板都要擦好幾遍,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貴人才能去吃飯。」
「嘿,想進六殿下的鋪子當然得一擲千金才行,不過只要是將軍,聽說有個什麼劵,能不花錢去吃飯哩。」
「當真?」
「當然是真的。」
幾個道兵湊到一起說閒話,平日裡他們在邊城大營並不能如此隨意,只不過在外面,尤其是燕洵這邊便沒有那麼多講究,可以隨意說什麼。
賈求孤聽著他們說,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上微笑。
回到邊城,賈求孤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當初來邊城的時候,他也只有一身衣裳,和一個貼身小廝,如今他住的地方也攢了些紅燒肉罐頭、棉布、棉花,還有幾粒額外的藥丸,更是多餘的換洗的襖子,肥皂、胭脂、放大鏡等小東西。
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賈求孤重新坐到桌前,拿起鉛筆寫寫畫畫。
這趟來邊城,不虛此行!
*
差事圓滿完成,燕洵自然也得回京城一趟。
「咳咳。」燕洵捂著嘴咳嗽幾下道,「把這些礦磁葉草果都帶上,往後去荒山方便,隨時都能去摘果子。」
「我來,大人歇息一下吧。」鏡楓夜趕忙拿了件大氅披在燕洵身上,讓他去一旁坐著歇息。
「我沒事。」燕洵又捂著嘴咳嗽幾下,無奈道,「這幾日颳大風,咳嗽的人很多,不止我一個。」
「我們都沒咳嗽。」鏡楓夜不贊同地看著燕洵。
燕洵伸手推鏡楓夜,沒好氣道:「我跟你們能一樣嗎?我又不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