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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從什麼地方開始變化的?
裘保閉了閉眼,想不通,索性不去想,「我們找靠近外城牆的地方吧,鐵爪鬣狗妖只要一出現就不會善罷甘休,以後的日子還久著。無論如何,鐵爪鬣狗妖都不能踏進邊城一步!」
「將軍,那楊將軍的事……」下屬輕聲問。
「也是時候見一面了。」裘保道。
「屬下立即想辦法通知楊將軍。」下屬面露喜色。
東躲西藏的日子真是夠了,就算是他們犯了錯,罰就是了。當初試圖搶火車糧食的道兵雖然收了罰,但好歹有吃有喝,三年後的待遇就會跟其他道兵一樣,有盼頭。
他們這些副將和裘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說是來邊城立功,可現在眼瞅著大家跟耗子似的躲著,不單單是裘保著急,下屬們更著急。
裘保也知道他們的想法,故而這次沒有拒絕。
送了子彈,燕洵趕忙回來,他要研究從妖國境內帶回來的土和雜草。
顯微鏡、放大鏡,以及一些十分精密的儀器都還放在火車上,沒有拿下來。燕洵直接去火車上研究,鏡楓夜在外面守著。
蠶房的蠶終於熟了,孩子們趕忙跑到隔壁屋,把蠶放到早就準備好的小方格木框中。
撼山幼崽也跑去幫忙,說來也怪,他不能隨便接觸孩子們,怕自己身上的妖毒傳過去,但他接觸蠶的話,就不會有這種擔心。
在邊城長大的蠶似乎長得更快,跟強壯,極少染病,且並不害怕撼山幼崽身上的妖毒。
忙完這些,撼山幼崽喜滋滋地拉著歡哥跑來火車上找燕洵。
踩著鐵製的台階進車廂,歡哥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火車是龐大的鐵疙瘩,上面的窗戶十分明亮,裡面的一切都乾乾淨淨。歡哥知道自己吃的糧食就是從火車上運下來的,他們這些在蠶房幹活的孩子還有專門的衣裳,同樣是火車上的。
這個巨大的火車對於歡哥來說,充滿神秘的嚮往。
腳踩著厚實的鐵板,歡哥都不知道自己的腿腳該怎麼放。自從燕洵領著撼山幼崽去過他家,往後的日子就像做夢一樣,不,他做夢都夢不到現在的日子。
他遠遠地看到過好多次火車,也曾幻想過自己是否哪一日也能踏上來,卻沒想到那麼快。
歡哥坐在板凳上,雙手搭著膝蓋,看著撼山幼崽噠噠噠跑開,不一會兒又噠噠噠跑回來,抱著兩個很大很大的木盒。
「這是點心,烤的。」撼山幼崽打開一個木盒,往歡哥這邊推,「又脆又香,裡面夾了奶和果乾,可好吃了。」
他又打開另外一個木盒,寶貝地拿出一個個玻璃小人。
「這是保育堂的幼崽們。」撼山幼崽小聲介紹,「還有這兩個。」
玻璃小人五官栩栩如生,模樣大都跟尋常孩子不一樣,歡哥湊過去看了看,知道這些都是妖怪幼崽,他咽了口唾沫,問:「他們都跟你一樣嗎?」
撼山幼崽輕輕搖頭,「我比不上他們呢。我還沒去過學堂,現在不會多少學問的,他們的學問都很厲害……」
見歡哥好奇,撼山幼崽便把幼崽們參加縣試、府試的事兒說了,聽得歡哥目瞪口呆。
在邊城,有學問不如有力氣,有力氣不如有修為,只有能從妖怪入侵中活下來才能說別的。不過自從火車來過幾次,歡哥又領了養蠶的事兒後,想法也改變了。
學問在有些人手中會變得很厲害,能造出那樣龐大的火車,能造出省時省力的犁,甚至水泥、溝渠都是因為學問才能造得這麼好。
還有槍,能讓普通漢子比有修為的道兵更厲害。
「等以後,邊城這裡也會有學堂的。」撼山幼崽小聲說,「到時候大家都能入學,學各種各樣的學問。」
「真的嗎?」歡哥有些驚訝,「我聽說家學或者族學一般人根本去不了,還得教束脩,夫子也不好請。尋常百姓沒有那麼多銀錢,也去不了好的族學……」
邊城也有識字的人,是個老頭,歡哥就是聽他說的。
老頭年紀小的時候去過族學,不過不是老頭家的族學,而是他爹托關係送去遠房親戚家的族學,學了幾年字便來到邊城。那些個族學裡的經歷,老頭經常說給孩子們聽。
「不是的,學堂和族學不一樣,只要年紀符合,又沒有病症的孩子都能去。」撼山幼崽想到保育堂的學堂,便說,「別的學堂我不知道,但是保育堂的學堂,不收束脩,每天晌午還會管一頓飯呢。大人還專門給學生們準備了獎勵,只要是學問學得好的,還有大錢拿……」
「天哪……」歡哥目瞪口呆,「那是什麼神仙學堂。」
歡哥唯一認識的有學問的就是邊城那個經常跟孩子們說話的老頭,學問只有富家子弟才有機會學,而且晦澀難懂,若是不聰慧的孩子學,三五年都不一定學會識字,更別說學問了。
那些出口成章的讀書人,都是千里挑一、萬里挑一,鳳毛麟角的存在,尋常人哪能去試圖比肩呢?
撼山幼崽嘴裡的學堂,在歡哥眼裡就跟神仙才能去的學堂似的,不要束脩,學得好還會給大錢獎勵,還管飯……
「學堂不只是教學問。」撼山幼崽認真道,「還有很多很多東西。就像這些玻璃幼崽,你知道玻璃是怎麼造的嗎?我告訴你,其實玻璃和沙子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