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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旁邊桌子上擺著一個十分精美的玻璃瓶,裡面是淡金色的血液。
大山知道那瓶血,他親眼看到鏡大人割開手腕,山口不停地快速癒合,他不停地割開。
那些血足夠生死人肉白骨。
妖怪並不都是吃人的,還有一些很有用的妖怪,只是尋常人不知道而已。大山曾經收夜香的時候偷聽到過,那時候他才知道,有些妖怪對於人來說,非但無害,還極為有用。
「我要開始了,你咬住這塊布。」花樹幼崽遞過來一塊捲起來的布。
大山咬住,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整塊布蓋住,只有胸前開了一個大大的洞。
銀白的刀片擺在盤子裡,還有許許多多奇怪的用具。大山好奇地看著,小幼崽個頭不高,要站在板凳上,他主刀,霍老是在旁邊幫忙的。
「在動刀之前,我要跟你說明白一件事。」花樹幼崽認真道,「如果手術成功,你的傷口就要自己慢慢養好,不可以用鏡大人的血,知道嗎?因為如果人人都要用鏡大人的血,那對於鏡大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大山微微點頭,在心裡說到。
「你別害怕。」花樹幼崽忽然笑起來,大眼睛彎了彎,「你在我眼裡跟豬肉沒什麼區別……」
第36章
盤子裡是血粼粼的碎肉,一股子血腥味夾雜著嘔吐的味道。
「果然跟我們計算的一樣,你這塊突出的皮正好能完全覆蓋傷口。」花樹幼崽笑眯眯道,「大山,手術很成功,祝賀你。」
胸前依舊很疼,但是變得平坦了。
那塊他看了這麼多年的肉此時躺在旁邊的鐵盤中,從此以後再不會跟他有任何聯繫,身上嘔吐的味道也永遠消失了。
「好孩子,往後再沒人認出你是夜香郎了。」霍老樂呵呵道。
「你這幾天要待在這個屋子裡好好歇息,等過些日子才能出門。」花樹幼崽道,「吃喝都會給你送進來,放心吧。」
大山眼圈通紅。等霍老和花樹幼崽離開,眼淚終於決堤。
這輩子他被人嘲笑,什麼活計都找不到,只能倒夜香,每天晚上才敢出門,旁人不用靠近都能聞到他身上的嘔吐味,臉上那種嫌棄和厭惡,他從惶恐到麻木,以為自己會倒一輩子夜香,就這麼暗無天日的活下去。
他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不會用異樣的眼神看他,把他當做尋常之人,真的有……
大山的身體本來沒有毛病,且身體十分好,雖然傷口大,但恢復的速度十分迅速,沒過幾天功夫就能下床走動,又過了些日子,便跟尋常人無異了。
京城最大的茶樓外面,燕洵又弄了張桌子,自個兒坐著,鏡楓夜和大山站在他身後。
許多人圍上來,都想看看燕洵要說什麼。
「各位千萬不要再爭了,叫我說,甭管豆腐好,還是豆乾好,到最後吃到肚子裡,不都得變成夜香麼?這有啥好爭論的。」燕洵撇嘴道,「往後我打算收夜香,給錢。這是夜香郎,想必大家都認識,往後就是他跟你們買夜香了,大家可都得給點兒面子,別把人家攆跑了。」
這話說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只是夜香郎是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此時便有人喊:「大人,夜香郎可不是他,我記得是個滿身臭味的漢子啊。這位漢子如此俊美,一表人才的,哪兒哪兒看都不是夜香郎啊。」
「那你可得仔細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燕洵忍不住笑了。
就有個大戶人家的下人,忽然後退一步,驚恐道:「我怎麼瞧著,他真是夜香郎來著,模樣差不多,難不成是夜香郎的親戚?」
「就是啊,誰不知道夜香郎身上臭氣熏天,聞著就想吐。」一個五大三粗的哥兒說著,還使勁聞了聞,「這夜香郎身上還香噴噴哩。」
「我覺得你是看人家俊美,看對眼了吧。」
「嘿,那得看看他有沒有看上我。」粗壯的哥兒還嬌羞起來了。
燕洵笑眯眯,乾脆帶著鏡楓夜離開這個地兒,就讓大山在這兒等著,倒是要叫全京城的人瞧瞧,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夜香郎。
街上人來人往,燕洵的手被鏡楓夜攥著,暖呼呼。
鏡楓夜模樣俊美,臉上的龍鱗痕跡平添幾分神秘和高貴。若是他不遮著臉,尋常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他是誰。
燕洵一直覺得自己模樣只是普通,但小幼崽們一直覺得他最好看,現在幾乎是見過他的人就都如此覺得。
「大人,我們這樣是否不妥?」能和燕洵單獨出來,鏡楓夜心中自然高興,只是街上人來人往,也有漢子和哥兒一塊兒的,卻沒有像他們這樣手牽著手走的。
倒是也有牽手的,只是人家才是幾歲的小孩兒。
「這樣挺好的。」燕洵說著,還晃了晃兩個人牽著的手。
偏偏剛走沒幾步,就突然蹦出來個人,「你們二位光天化日的這樣……成何體統,簡直有傷風化!」
鏡楓夜立刻就要鬆開手,燕洵趕忙反握住。
手掌寬大,燕洵握不過來,只能拽住一根手指。
「徐良箏?你還沒去告我啊。」燕洵笑道,「現在又要說我有傷風化了,你倒是可以去禮部告我試試,指不定禮部就有人看我不順眼,回頭參我一本啥的。」
「你們?」徐良箏剛才在後面,沒看出來這兩個人是誰,只覺得倆人牽著手,你儂我儂的,看著十分不順眼,這才攆上來,準備理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