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阿嬌也拉著阿寶笑道:「還不聽話?」
阿寶這才入了坐,柔安便吩咐上酒菜,三人正說笑間,一個婢女突然慌張來報:「柔華郡主帶著禮物來了。」
柔安暗暗叫苦,卻不好叫阿嬌阿寶二人迴避,只得與阿嬌道:「我這妹妹自小被慣壞了,脾氣壞,又任性,若是有衝撞的地方,請妹妹莫要放到心裡去。」
阿嬌對柔安的身世也略有所聞,笑道:「姐姐言重了,咱們一家人,自該如此。」
阿寶早已知道這位柔華郡主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當下想要先躲開,又怕阿嬌一人要吃虧,也只得留下。
柔華帶著一群人大喇喇地進來,一眼便瞧見屋子裡的阿寶,不由得驚訝不已,還以為她早已命喪三姨兄之手了呢,誰料她竟好好的,還比上次圓潤了許多,可見日子過得頗為滋潤。轉眼又看見阿寶身旁身著華服的阿嬌,知道她便是嬌夫人了,不由得心中發恨,暗暗咬了咬牙,滿眼的怨毒竟絲毫不加掩飾,似乎恨不能將她姐妹兩個生吞活剝。她身後跟著的婢女僕婦們也都瞪著眼珠子為自家小姐架勢。
阿嬌暗暗心慌,忙拉了阿寶與柔華見禮,柔華自顧自坐到酒席上首,為自己斟了杯酒喝了,竟是連看也不看她二人一眼。
阿嬌好生無趣。柔安忙笑著將阿嬌拉起,道:「自家姐妹,何須多禮,快快坐下。」
柔華已經自顧自飲下了好幾杯酒,聞言便點頭笑道:「姐姐治家有方,與一堆小老婆們也都姐姐妹妹的情深似海,當真羨煞旁人……」又慢慢飲下一杯酒,方才笑道,「……只是眾位夫人們不覺得這將軍府也未免太冷清了些嗎?若是能有幾個小娃娃,今日便會更熱鬧些了,只怕姐夫也不會時常去青樓去找什麼牡丹芍藥了。」
她說到「青樓」這兩個字時,眼睛有意無意地往阿嬌及阿寶這邊睃了一睃。
柔安面色大變,剛要說話,阿嬌早已面色灰白,身子微微發抖,竟是連站也站不穩的模樣,在旁邊伺候的武姨母見狀不妙,便忙上前將阿嬌扶住,陪笑道:「想來是今早起得早些了,天又冷,怕是受了寒,只怕要不好。」
柔安強笑道:「既如此,你們還是早些回去躺著,請大夫來看看。我這裡便不強留你們了,明兒我便去看看你。」
阿嬌便告了罪,扶著武姨母回去了。阿嬌既走,阿寶也不願意留下,也要起身告辭。柔安拉著她悄聲道:「小果子在廚下等著你去找她玩兒呢,你若是去找她,我叫人給你在灶房備些吃食,你去那裡用些再回去吧。」又柔聲道,「你今日送我的臘梅甚好,下次來別忘了再給我折幾支來。」
錦延不在,酒席上本來也不過才四個人,轉眼走了兩個,只剩柔安與柔華四目相對。
柔安嘆口氣:「妹妹——」
柔華已然半醉,聞言便不耐煩道:「你莫要說了!我酒上了頭,須得去花園中發散發散。」
小果子果然也在灶房玩耍,阿寶與她多日未見,與她摟抱在一起好一頓親熱。阿寶道:「許久不見,你倒長高了許多。」轉眼又埋怨道,「自我換了地方後,總不見你來看我。難道是你變了心,不喜歡我了麼?」
小果子道:「寶姐姐你長胖了好多,不過圓乎乎的,胖得不難看,你從前太瘦了。」又大模大樣地嘆口氣道,「你的那個小院子不好,我爹不讓我靠近那一處,這卻怪不了我。我還在從前的那些地方玩兒,只是總遇不著你。」
阿寶與桑果奇道:「我們那裡怎麼不好了?」
小果子壓低嗓門,用小手擋住嘴,低聲道:「那個小院子聽說是從前一個什麼老爺的不得寵的美人兒住的。聽聞後來那美人兒不知為何跳了水,跟著那美人兒的一個年老的婆婆也上了吊……後來人家就說那院子鬧鬼,半夜裡時常有撲通撲通的水聲。我爹就不讓我去那裡啦。」
桑果打著哆嗦道:「我總有一天要被你們給嚇死。」
阿寶想了想,笑道:「水鬼應當是沒有的。」
不一時,廚娘將菜端上來,擺了一桌子。眾人早已聽說阿寶被餓死鬼附身一事,所以故意上了許多菜,要看阿寶如何吃。果然見她左右開弓,轉眼工夫將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桑果早已見怪不怪,廚娘們並小果子卻看得目瞪口呆,驚愕不已。
小果子咋舌道:「我聽人家說你被餓死鬼附了身,感情竟是這麼厲害的鬼!所以我跟你說吧,你住的那個小院子不好。」
又有大嘴巴的廚娘也取笑道:「幸而這是在將軍府,若是尋常小戶人家,只怕三兩日便要被你吃窮,一家子老小隻得去大街上要飯了。」
眾人暗暗發笑。阿寶氣惱,便再也吃不下去,心裡膩味得很,忙跑出去,尋到遠遠的一處假山,再也忍耐不住,彎腰就嘔了起來。桑果是見慣了的,見狀趕緊又折回去倒熱茶。
柔華在花園內轉了一圈,折了幾支梅花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花瓣。忽聽得不遠處有人嘔吐。不由得蹙眉,道:「當真令人敗興!去看看是誰,拉出來給我責打一頓。」
便有一個婢女答應一聲,正要前去尋人,卻見假山下一個人女子扶腰揉肚站起身,待那女子回過頭來,卻是阿寶。
柔華身後的一名僕婦便忙喝住前面的婢女,向柔華道:「那不是狐媚子嬌夫人的妹妹、小狐媚子寶姑娘麼?怎麼看著像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