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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兀自高興著。
楚星聲音有些低沉:「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嘴角彎著,含笑道:「我叫城月。」
「城月。」他輕聲念了一遍。
大約是怕他不知道,她又解釋:「城,就是城牆的那個城,月就是……」
她抬起頭來,指著天上好大一輪月亮,笑得燦爛:「就是它!」
「啊,我忘了正事了,我的東西丟了,你可以幫我找找嗎?」
她摸著下巴,低下頭來,目光看向遊廊的四周。
「是一隻耳環,我很喜歡的,托三順給我買的。」
楚星本想說:「大膽,你可知道孤是誰?」
可他喉頭一動,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跟著她一起,低著頭,尋找著那隻小小的耳環。
她一邊找,一邊喃喃自語:「我今天來這裡打掃,回去之後,就發現耳環只有一隻了。」
楚星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側臉。
沿遊廊一直往前,有一個荒廢的湖。湖水在月色里,波光粼粼的。
城月目光一瞥,發出讚嘆的聲音。
「好美啊。」城月看得入神。
「咕。」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聲,打破這氣氛。
城月有些不好意思,捂著肚子,解釋:「我為了找耳環,晚飯都沒有吃。」
楚星看著她,忽然笑了聲。
「是什麼樣子的耳環?」他問。
城月比劃著名,「是一朵桃花。」
楚星哦了聲,「你回去吧,我幫你找。明天,明天你來這裡,我一定找到了。」
城月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楚星嘴角勾了勾,好人?
還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是個好人。
他看著湖裡的月亮,聲音也柔和三分:「嗯,我是個好人。」
城月看了眼時辰,確實已經不早,她若是再不回去,就要關門了。
她撐著石欄杆,踮腳又親他一下。
「謝謝你,我明天會記得過來的。」
城月飛快地跑遠,提著的燈籠一晃一晃的。
楚星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才後知後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左邊臉和右邊臉都被親了,仿佛還帶著她的淡淡的奶香味。
楚星沿著遊廊折返,踏著月色回去。
他回到自己的宮殿,宮人們還在等著他。
「奴才們恭迎陛下回宮。」
「嗯,都下去吧。」他心情大好,連說話聲音也活潑了兩分。
宮人們心中驚詫不已,距離他發怒,還沒過去一個時辰。
他們退下去,又被楚星叫住:「等等,去叫尚宮過來,告訴她,孤想要一朵桃花的耳環。」
「是。」
宮人出了殿門,互相看了一眼,感覺鬆了口氣。
一個宮女說:「嚇死我了,今天陛下生了好大的氣。」
另一個宮女應和:「是啊,誰叫那劉妃不知好歹,竟然妄想給陛下下藥,以此來爬龍床。結果被陛下發現了,當場就把她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說起這些,她們心有餘悸。
對視一眼,「快別說了,去叫尚宮過來吧。」
自從楚星即位,大昭的後宮已經十分冷清。這冷清是相對而言,從前為了繁衍子嗣,每位帝王的後宮裡,女人數不勝數。而如今,不過十來個。
眾人皆知,楚星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男人。他仿佛誰都不喜歡,即位三年,連個娘娘的手都沒碰過。
可是子嗣是不能斷的,那些大臣著急上火,還是不斷地往宮裡送人。送進來的那些女人,要麼是膽子太大了,已經成了孤魂野鬼。要麼就是膽子太小了,連楚星的面都見上。
這宮裡的娘娘們,都不好過。不過主子再不好過,也比奴才好過。
·
城月趕著點,回到自己住處。這是和她一樣的宮女們的住處,一間房裡,大通鋪上睡著七八個宮女。
城月睡在最裡面,沒人同她親近,因為她腦子不好。
城月是宮裡一個老姑姑撿來的,在城牆底下,那天晚上好大一輪月亮高高掛著。因此她就叫城月。
姑姑在的時候,城月日子還算好過。十歲的時候,姑姑病死了,城月日子就不好過了。
因為她腦子不好,那些娘娘們宮裡選宮女都不要她。她只能做個雜役宮女。
雜役宮女的活計,也有輕鬆和苦之分。
那些宮女們排斥她,因此她要做的都是她們不願意做的活計。
比如說,去冷宮打掃。
她們都說冷宮裡死過人,還有鬼,就打發城月去。
城月躺進被窩裡,嘿嘿笑了聲,冷宮裡才沒有鬼。只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她還親了那男人一口。
第2章 第二面
尚宮很快趕來,對這生性暴戾的君王心懷恐懼。
楚星道:「你給孤找些桃花的耳環來。」
尚宮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不知陛下要哪樣的桃花耳環?」
楚星沉吟片刻,那個小宮女也沒說她的耳環到底長什麼樣。楚星又微微暴躁,「隨便,既然有許多種,全給孤找來。」
尚宮應下:「是,臣遵旨。不知道陛下何時需要?」
楚星懶懶倚著龍椅,手指從臉頰邊拂過:「就今夜,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