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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卻毫不畏懼,一張口便將那一團真元火吞了下去。片刻之後,又從嘴裡吐出一個碩大的火球來。
火球炸裂,天璣弩劇烈震動,搖搖欲墜。
朱權雙手結印,嘴裡念誦繁複的咒語,硬是將天璣弩又壓回了本位。
隔著半個草場的另一端,秦墨池呼吸之間便覺得丹田中火燒一般,不似力竭,倒像是引動了什麼機關,另有一股霸道的真元橫空出世,秦墨池這才意識到之前阿驪的妖力強灌入體是何等的輕描淡寫。這股霸道的妖力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所過之處,經脈幾乎寸寸爆裂。秦墨池的皮膚上很快就皸裂開一道一道的細紋,鮮血緩緩滲出,不多時就染紅了他身上那件淺色的襯衣。
這才是千年大妖真正的妖力。
秦墨池的視線漸漸模糊,只覺得丹田中越來越劇烈的痛感幾乎要遮蔽了他所有的感官,耳畔儘是血液汩汩流動的聲音和心臟一下一下轟鳴般的跳動。
青鸞發出的清唳及時的拉回了秦墨池漸漸模糊的神智。他從清寧的鳴叫聲中不僅聽出了擔憂,更聽出了一種焦灼的提醒。
秦墨池強打精神,艱難的引動經脈中的妖力召喚天璣弩。
天璣弩在本位之上震動不已。
朱權怒吼一聲,雙掌之中亮光大熾,再一次將天璣弩壓回了本位。
李野渡睜開眼,眼前仍是一團昏黑,潮濕的草氣撲鼻而來,讓他一度以為自己還被困在記憶深處新疆的草場上。然而片刻之後,他就發現事情不對,雖然他所在的地方也是一片茂密的草場,但不同的地域,星辰的角度、空氣濕潤的程度都是不同的,甚至北地的青草,與中原地區的草也有著迥異的區別。
李野渡從草地上爬起來,很快就注意到了遠處的草坡後面隱隱激盪而起的能量波動。他連忙朝著那處地方跑去,手腳並用地爬上山坡,剛一探頭,就看見不遠處的草場上方,一片藍瑩瑩的亮光中上下翻飛的青鸞的身影。
青鸞吐出一個耀眼的火球,也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砰然間在半空中炸裂開來。即便離得遠,李野渡也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灼人的氣浪。緊接著,他就借著那一團炸裂燃起的光線看見了不遠處以一己之力支撐著七件兵器的朱權和他的對面渾身浴血的秦墨池。
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李野渡也看出秦墨池的情況不大好了。他身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看著幾乎就是走火入魔的症狀了,尤其要命的是,他已經無力維持自己無意識的堅守了二十多年的人形,額頭浮現出淺淺一層黑黃色的斑紋,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也開始在發間時隱時現。
就算李野渡什麼都還沒摸清,也知道情況不大妙了。
從李野渡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朱權的側臉,以他對朱權的熟悉,只消看到他一下輕抿嘴角的動作,就知道這人已經對秦墨池動了殺念。李野渡再顧不得其他,撒丫子朝著秦墨池的方向狂奔而去。
陣法緩慢開啟,而天璣弩卻在本位上不斷顫動,在朱權的壓制和秦墨池的召喚這兩股引力之間不住地顫動。
秦墨池的眼角已經滲出了血珠。
天璣弩的抖動愈發激烈,緩緩朝著秦墨池的方向移動,又一次偏離了本位。
朱權暗恨秦墨池,分出一股意識力凝成尖刀,無聲無息地朝著秦墨池的心口疾射而去,刷然破開秦墨池布下的結界。
結界破碎,秦墨池登時警覺起來。然而天璣弩剛剛開始回應他的召喚,這個節骨眼上他是萬萬不敢擅動的。
一道亮光從一旁閃過,有什麼東西擋在了秦墨池的胸前。他聽到科拉一聲響,像是木牌裂開的聲音。
如此近距離的震盪令秦墨池喉頭泛起一陣腥甜,他咬緊牙關勉強忍耐住,全身的妖力都被送入了天璣弩之中,竭力要將它拉回來。
天璣弩微微晃動了一下,又朝著秦墨池的方向偏移了兩寸,漸漸遠離自己的本位。
秦墨池心頭一松,還沒來及喘口氣,就見眼前一片金光大盛,七件兵器在半空中瘋狂旋轉起來。
朱權大吼一聲,聲音中帶著抑制不住的狂喜與驚怖。
李野渡趁著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陣法上,貓著腰跑過去拽起秦墨池,拉著他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拖著他快步往後退。
秦墨池擦了一把嘴邊的血沫子,聲氣微弱地問道:「你怎麼才來?」他剛吊起來一口氣,打算一鼓作氣將天璣弩召回,便遇上陣法啟動,拼盡全力釋放的力量被盡數反震了回來,幾乎掉了半條命。
「說來話長,」李野渡說:「以後跟你細說。這會兒陣法啟動,咱們都有危險。」
「會被卷進去?」
李野渡無聲的笑了笑,「陣法全部啟動的話,別說咱們倆這麼近的距離,整個西安市能不能保得住都還在兩說。」
「……」秦墨池呆了一下,「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危險?」
李野渡輕聲說:「生祭。」
秦墨池心底一寒。
「陣法全部開啟之際,是需要生祭的。」李野渡沉默了一下,「詳情我也說不清,偷聽來的一耳朵話,也只能解釋到這個份兒上了。」
「怎麼能讓陣法啟動不了?」秦墨池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如果能夠成功阻止這個據說殺傷力巨大的陣法,之後的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