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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燈光在頭頂閃了兩下,又恢復了照明。
秦墨池的心裡升起一種強烈的渴求,似乎一道門的後面,有什麼東西正是他迫切想要得到的。這一霎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凌駕於他的理智之上,接管了這一具身體。
秦墨池被這突如其來的怪異感覺嚇到,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轉過身踉蹌跑開。他有種極強烈的預感,如果不馬上離開這個地方,接下來會發生某種……某種不由他來控制的可怕的事情。他聽見身後傳來隱隱的說話聲,卻顧不上回身去看。一種大難臨頭的急迫感驅使他不顧一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他甚至顧不上等電梯上來,直接跑到了走廊盡頭的樓梯間,順著樓梯一路狂奔而下。
秦墨池越跑越快,從樓梯上跑下來的時候,幾次險些摔倒。莫名的壓力令他心臟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震得耳膜都跟著嗡鳴起來,眼前一片模糊亮白的光,分不清是頭頂投下的燈光還是從樓梯間的窗口射入的陽光。
樓梯間的門被人推開,兩個穿著酒店工作服的年輕人抬著收納箱進來,秦墨池收勢不及,一頭撞在了前面那人的身上。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酒店工作人員扶著崴了腳的秦墨池在大堂休息廳里坐了下來,還體貼地送上一杯檸檬水。對於他說的十二樓突然停電的事情,兩位工作人員表示馬上去查一下。轉過身時,兩個人卻都露出了好笑的表情,覺得秦墨池這麼大的人了,又是個爺兒們家,居然還會怕黑怕到這種程度,簡直不可想像。
到了人多的地方,秦墨池的心跳也慢慢平靜下來。剛才那種恐懼感來的太過突然,但又強烈的完全無法抵擋,現在回想起來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有他在門外聞到的那種味道,現在想想,其實就是那天晚上他在沙灘上聞到的血腥味。他懷疑房間裡的人,很有可能已經出事了。
秦墨池拿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打給夏知飛,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夏知飛知道他的五感比一般人更靈敏,不敢大意,答應馬上帶人過去,又囑咐他坐在那裡等著,千萬別亂跑。
秦墨池掛了電話,心神不定地捧著水杯發呆。緩過神來了,他又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經質了,其實那天晚上沙灘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壓根就沒看見。也正因為他什麼都沒看見,那種味道才會給他留下那麼深刻的印象。而最讓他感到害怕的是,血的味道,竟會讓他莫名的興奮起來——難道這就是屬於他身體裡的「妖」的部分最真實的反應?
秦墨池心頭髮顫,不敢深想。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秦墨池嚇了一跳,拿起來一看是楊科。年前他從楊科那裡拿了幾塊料,還答應幫他做一對玉佩。年前事情多,他跟楊科定好了款式,但還沒來得及做。楊科這會兒打電話估計是來問進度的。
「老楊?」秦墨池肩膀鬆弛下來,閉著眼靠回了沙發里,「忙啥呢?還在臨海?」
「在臨海呢,不過馬上要出門。」楊科似乎在室外,附近有汽車喇叭的聲音,「明天一早走,去雲南。大概下個月回來。」
秦墨池琢磨了一下,等他回來,他要的那對玉佩應該也做出來了。
「我這裡堵車,」楊科有些煩躁地說:「本來打算給你送點兒東西過去的……我打算往回開,東西我放在農場,過兩天你有時間過來拿一趟吧。我跟管事的交代過了。」
秦墨池稍稍打起精神,「什麼東西?」
「最近收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楊科說:「還有兩筐翡翠原石——抵債的。據說買的時候還挺貴。我對這玩意兒沒啥興趣,也不大懂。你有時間的話就過來看看吧,價錢我都標上了,有想要的就拿走。」
秦墨池心情好轉,「好。」
「那就這樣。」楊科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你答應給我做的玉佩別忘了啊。」
「等你回來肯定完工。」
「那就好。」楊科放心了,「等哥哥回來給你帶禮物,不要太想我喲。」
秦墨池失笑。
「對了,你過來的時候記得從後山那條路繞一下。」楊科提醒他說:「我們旁邊那個農場,八道嶺農場正在搞擴建呢。前面上山那條路堆了不少石頭木料什麼的,還有貨車來來往往的。你那小車根本擠不過來。」
秦墨池的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浮現出當初提醒他不要出城的那位老夫子。
秦墨池掛了電話,抬頭時看見幾個急匆匆的身影穿過酒店前廳正朝他這邊跑了過來,領頭的人是夏知飛。大概出來的急,他襯衫的袖子還卷著,大衣的也只是隨意披在身上。秦墨池掃了一眼跟他一起進來的曲直、余晴等人,他們今天都穿著便裝,但眉宇間那股精悍的氣息卻很難掩飾。
夏知飛看見秦墨池安然無恙,頓時鬆了口氣。司馬家的人脾氣都古怪得很,常常不經「特事科」批准就擅自行動。他們在這一行里地位頗高,現如今的當家人也是極有影響的人物,根本不把「特事科」放在眼裡。有他撐腰,司馬家的人到哪兒基本都是橫著走的。前些天死在臨海的是司馬家的一個旁支的孩子,死因尚在調查中。司馬承也是因為這件事才被派來臨海協助調查的,同來的還有司馬承的一個侄兒,叫司馬征。
秦墨池把情況大概說了一下,特意強調自己膽小,一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立刻就逃下樓了。所以客房裡到底什麼情況他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