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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司馬征為什麼要滅掉自己家的門客?」
「具體是為什麼,這不好說。這種醜聞,司馬家怎麼可能讓它流傳出去呢?」那坤露出嘲諷的表情,「司馬征可是這一輩的長孫,據說從小伶俐,深得司馬衡器重,沒有意外的話,他會越過他老爹,坐上族長的寶座。任何不利於他的傳言,司馬衡都會掐滅在萌芽里的。」
秦墨池好奇了,「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啊,」那坤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
秦墨池心想,這其實壓根什麼都沒回答好吧?
「司馬承出事那天司馬征不在場,」那坤用他慣用的嘲諷的腔調緩緩說道:「要只是不在場還沒什麼,但他當時去做的事情委實有些拿不上檯面——這事兒你就別問了,不該你知道的,知道了反而無益。所以他一口咬定了你最值得懷疑,未嘗不是想豎一個靶子,好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從他身上轉移開。但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的做法會引得司馬衡親自下山,來看一看這個他孫子口中『證據確鑿』,卻被『特事科』徇私,網開一面的豹子精。」
秦墨池悻悻,他有時覺得「妖」這個屬性,就像一種職業標籤,但周圍的人卻都把這看成了他身上最明顯的特徵。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快。
那坤沒有注意他的小心思,繼續說道:「司馬征想算計你,結果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竟然丟了鎮山之寶。這下可是真的闖了大禍了。我猜,一開始司馬征只是算計你,現在麼,他恐怕是真正恨上你了。」
秦墨池覺得自己挺冤枉的,就因為他是妖,又沒有什麼能耐,所以活該他被算計?誰都能跑來踩他一腳?如果他很厲害,比那坤、曲直這些人都要厲害,那麼像司馬征這樣的卑鄙小人還能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嗎?
這一刻,秦墨池突然間不再排斥自己身為一隻妖的身份,他只想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沒人可以跑到他面前來指手畫腳。無論他做了什麼樣的事,都不必再翻來覆去的跟甲乙丙丁不停地解釋。
秦墨池心中湧起一股豪情,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走到那一步,阿驪可是一隻八百年的大妖,法力精深。現在這些力量都流淌在他的身體裡,遲早有一天,它們會被他吸收、煉化,完完全全變成他的力量。
他自己的力量。
秦墨池第一次去「特事科」的大本營,心裡還是有點兒小緊張的。為了表示對這份工作的重視,他出門的時候特意換了正裝。他原本就生的身高腿長,打扮起來更顯得風度翩翩,下樓的時候李野渡已經等在一邊,竟看的愣了一下。
「我說,」李野渡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打算去吃酒席嗎?」
秦墨池一臉正氣地看著他,「第一天上班,總要給領導和同事們留下一個靠譜的印象。」
李野渡其實也覺得他這樣穿著挺好看,但他心裡對於秦墨池可能會招蜂引蝶的擔憂已經遠遠大過了欣賞,於是微帶酸氣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豹子,非要打扮成個花貓……」
秦墨池無語地看他一眼,「有那麼挫麼?」
李野渡的視線從他背後考究的腰線上收了回來,輕輕哼了一聲,「就差脖子上系一個帶鈴鐺的大蝴蝶結了。」
秦墨池懶得理他,「你真要去?
說起正事兒,李野渡頓時變正常了,「當然去。你別以為那是『特事科』,其實他們不靠譜起來才真正要命呢。」後半句話他沒說,阿驪的妖丹融進了秦墨池體內,其中蘊含的能量卻還沒有被他完全吸收。這樣的秦墨池簡直就是一個會走路的肉包子,哪個妖看見了都得滴答幾滴哈喇子,真有膽子大的,恐怕就真要上手搶了。他不就近保護,怎麼能放心呢?
秦墨池知道他對「特事科」一直抱有一種戒備心理,也就不再說什麼。再者夏知飛也偷偷跟他說過,想把李野渡也拉進「特事科」,秦墨池雖然覺得以李野渡對他們的態度,這事兒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能有機會讓李野渡跟他們近距離接觸一下,說不定也能起到以點兒效果。
車子在老城區拐來拐去,最後停在一個破舊的大院門口。這附近都是七、八十年代風格的老廠房,磚牆、大鐵門、門邊掛著白底黑字的招牌,寫著一個不知所云的質量監督局。大門兩側的磚牆上還用刺眼的紅油漆噴著一行醒目的大字:幸福是棵樹,安全是沃土。
秦墨池看看油漆斑駁的鐵門,心裡忽然有種很不靠譜的感覺。正想打電話跟夏知飛核對一行地址,就見破舊的傳達室窗口探出一個腦袋,衝著他們擺擺手,「進去吧,右拐這條路,一直走到頭,再往左拐就是。」
沒等秦墨池進一步發問,腦袋又縮了回去,鐵門咯吱咯吱的向兩邊滑開,停在了一個車輛勉強可以通行的寬度。
秦墨池頗有點兒騎虎難下的感覺,要不要進去呢?
正猶豫著,一輛拉風的跑車從後面追了上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副駕上一個染著紅色頭髮的女孩子囂張地衝著他們擺了擺手,「嗨,別怕,跟上來,今天是發證的日子!酸老道們不會選今天出來現眼的!」
秦墨池隨意瞟了一眼,下一秒下巴落地,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她……她……」
李野渡斜了那囂張的跑車一眼,「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