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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仲徹笑著摸摸她的頭:「心還挺野的。我在外面露宿沒問題,但是你不行。什麼猛獸都有,不安全,而且風霜雨露,我也捨不得你。離得不算遠,當天往返足夠了;如果你要是感興趣,以後我常帶你去。」
顧希音覺得這動作又是說不出的違和,但是想到伊人,她面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笑著點點頭:「好,我也只是隨口問問,其實讓我睡在外面,我也害怕。」
司馬仲徹道:「在咱們南疆,等閒人也不敢在那密林中過夜。」
「但是你說你可以。」
「因為我在林子裡被困過一個月,後來就不怕了。」
司馬仲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已然沒有強烈的愛憎——那些害他的人,都已經下了地獄。
他如願以償地看到顧希音眼中的錯愕和同情,道:「沒什麼,都過去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他是皇帝,踏著屍山血海而來,不是再尋常不過的嗎?
顧希音點點頭。
好像鬥爭真是這麼殘酷,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要是不懂,都對不起說書先生的唾沫星子。
司馬仲徹眼中極快地閃過失望之色。
他說這個,是想讓顧希音心疼的;但是顯然,她還沒有把自己放在那個親密的角色位置上。
而且顧希音眼中的神情,仿佛在聽傳說一般,更讓他覺得挫敗。
她什麼時候,才能像對秦驍那般對待自己呢?
「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司馬仲徹終於還是不死心地加了一句。
「那個,」顧希音明顯不上道,「能不能給我帶點新鮮的肉來?多帶點,我想做個新菜式給你嘗嘗,不一定能一次成功。」
伊人需要吃肉,她只能想到這個法子。
司馬仲徹剛開始是失望的,但是聽到她要給自己做菜,頓時又高興了,道:「好,我一會兒就出去讓人準備。」
很快,司馬仲徹按照顧希音的要求,回去取了半扇羊過來:「夠不夠?」
「夠了夠了,你去忙吧。」顧希音道,「等飯菜做好了我吹哨子你再來。」
「好。」
司馬仲徹眼中俱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多年以後,還能吃到她精心為自己準備的飯菜,就像當年在她鄉下房子被她當成病號仔細照顧時候的情形一樣,他覺得自己所有的心血都沒有白費。
等他走後,顧希音卻立刻把羊肉拆解了一大半餵給伊人。
伊人狼吞虎咽地吃著,顧希音愛憐得拍拍她的後背:「慢點吃,小可憐。」
伊人一邊吃一邊想,還不是為了救你一起趕緊逃離虎口?
原本她被關著的時候,只要不想著逃跑不亂叫,肉食是從來不斷的。
當然,這是因為顧崽崽的緣故。
司馬仲徹對它好,完全是因為它是顧崽崽認定的人,不,狗。
它在暗處看到顧希音對司馬仲徹笑就來氣,要不是這個混蛋,她們能背井離鄉,有家難回嗎?
不過顧希音也可憐,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她可是神醫啊,趕緊恢復記憶啊!
伊人心裡有個想法,想要自己逃出去回京報信,但是顧崽崽告訴過它,南疆在距離京城十分遙遠的地方,它又是這麼龐大的體型,招人的外貌,想不被發現、安然無恙地回京,實在太難了。
狗生也無望啊!
顧希音還在沒心沒肺的笑道:「我說了給司馬仲徹做菜,現在餵了一大半給你。要是他知道,他和狗奪食,你說他能不能剁了我?」
伊人一臉傲嬌——不是它看不起那誰誰誰,費勁心機、勞師動眾把顧希音弄到這裡來,他能捨得?
它這個「婆婆」太招人了,而且明顯是招人渣體質。
一個個的,怎麼就不盼著她好,都自以為是地覺得他們才是能給顧希音幸福的唯一一個?
真是蜜汁自信的愚蠢人類。
顧希音卻沒覺得自己想得有毛病,輕輕撫摸著伊人道:「我穿越是不是為了做任務來的?從一個皇帝身邊到另一個皇帝身邊。」
如果司馬仲徹說的是真的,那顯然她宮斗失敗,喪子失寵,又失憶,簡直慘不忍睹。
現在司馬仲徹說保護她,但是這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顧希音失去了記憶,但是沒把腦子弄丟。
司馬仲徹不允許她接近任何其他人,說保護是成立的,說囚、禁也成立。
伊人對司馬仲徹十分忌憚,在顧希音眼中,狗要比人笨,比人忠心,讓狗撒謊,比人撒謊的難度大多了。
所以她現在內心的天平其實隱隱傾向了伊人,只是再想起司馬仲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也多少有些內疚。
「伊人啊,」顧希音感慨道,「我到底怎麼才能知道真相呢?」
伊人舔了舔自己前爪——它就是一條狗,問它怎麼高深的問題做什麼?
「明日我要跟著司馬仲徹去林子裡,你千萬別跟來。」顧希音想想又不放心地叮囑道,「林子裡太危險,而且司馬仲徹又熟悉,你別暴露了,知道嗎?」
伊人表示不服氣,誰還不是林子裡出來的了?
顧崽崽是神犬,是密林中的王者,那它起碼也是個王后吧。
但是再想想,司馬仲徹是神犬的主子,它頓時又偃旗息鼓了。
不去就不去,誰稀罕啊!它躺著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