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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啟秀的理想受到了現實的巨大衝擊,以至於進京一段時間一直悶悶不樂。
而且最令他挫敗的是,他回想起來,其實顧希音在進京之前已經隱隱預料到了現在的情形,言語間多有開導之意。
相對而言,他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蠢貨。
後來林家對他伸出了橄欖枝……容啟秀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到底出於什麼心理,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了。
這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後悔的決定。
他沒有想過齊人之福,他想的是先找個藉口把顧希音送回去,騙她幾年之後再成親。
他甚至想到過如何和容老夫人談判,讓她保守秘密。
然而他還是太年輕了,他沒想到,林章懷已經把他調查得一清二楚,非但讓人拿了銀子去打發顧希音,還在她要去找自己的時候讓人打了她。
可是容啟秀都忍了,包括後來他得知顧希音曾經在客棧中輕生。
所以他恨林章懷,他恨林家,讓林家下場悽慘,他一點兒都沒有內疚,相反有種終於大仇得報的痛快。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他失去的,已經漸行漸遠。
顧希音遇到了徐令則,有了一場轟動天下的婚禮,找到了父母,和徐令則生下了孩子……
容啟秀甚至忍不住想,失去顧希音,是不是就是他為了得到現在這一切所失去的代價。
「太傅!」鄧太后的話打斷了他的遐思,把他拉回了現實,「我覺得,皇上的情形,似乎好了些?」
她摸著皇上的額頭,發現發燒似乎好了不少。
容啟秀道:「那就好,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要一直讓人看著。」
「嗯,我知道。」鄧太后道,「多虧了有太傅,否則我一定慌了。太傅,你能不能暫時留在宮中,我……」
容啟秀抬手打斷她的話,面色嚴肅,眼神幽深地看著她。
鄧太后看著他這般不由愣住了,「太傅……」
「我之前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鄧太后眼中露出些許茫然。
容啟秀用極低的聲音道:「我說讓你自己親自照顧皇上,皇上身邊少用人,再給皇上找幾個玩伴的事情。」
鄧太后怔住。
容啟秀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如果皇上有個萬一,還能挑出個人來狸貓換太子。
可是作為母親,鄧太后並不想這麼做。
容啟秀看清她臉上的糾結,冷冷地道:「這是為你好,你若是不領情便當我沒說過。」
鄧太后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心裡酸澀難忍,還得解釋道:「不是我不領情,是……是之前沒有想過。等皇上病好之後,我會考慮的。」
好在容啟秀並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鄧太后覺得這一眼隱含了太多東西——嘲諷、警告、威脅、不屑……沒有她所期待的關心。
容啟秀在宮中待了一夜,第二天便要離開。
鄧太后不希望他走,開口挽留他:「太傅,我怕皇上的情況有所反覆,要不你再留下一天?」
容啟秀面無表情地道:「皇上現在應該沒有大礙,我只擔心後面再有什麼突發的狀況。」
鄧太后被他說得也緊張了,道:「那太傅的意思是……」
「我去找顧希音。」
對著太后一整晚,聽著她絮絮叨叨,甚至有意無意示好,容啟秀用盡了全部的忍耐才沒有發作。
唯一的兒子病了,她擔心的卻只有她的未來,甚至還有心思去勾、引男人,這讓容啟秀感到作嘔。
他改變了想法,他想去見顧希音,哪怕他知道顧希音只能數落、嘲笑他一番,根本就不會答應幫忙,但是他還是想去。
至少,他能見她一面。
哪怕他努力地不想顧希音,可是周圍的女人都在提醒著他顧希音有多好。
將軍府,六月天,白花花的太陽曬得熱浪翻騰,顧希音在水榭吹風,看著徐令則帶著大河和顧崽崽兩個「兒子」在池子裡嬉水。
薛魚兒道:「這法子將軍也能想得出來。」
一個大將軍,跑到家裡荷花池子裡游泳,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別人怎麼看。
「我看你是心痒痒了,也想下去游。」寶兒揭穿她。
薛魚兒:「切,你問問夫人想不想?等將軍回去歇著了,夫人咱們倆下去游兩圈降降暑氣?」
顧希音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你去吧,我不去,我困死了。」
薛魚兒湊到顧希音耳邊賤兮兮地道:「摟著大河,你和將軍昨晚還……嘿嘿嘿。」
顧希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推了她一把道:「別胡說八道。」
就是滾床單她都不會這麼累!
徐令則昨晚第一天哄大河睡覺,怎麼形容好呢?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喊了顧希音一百次有沒有!
「棠棠,你看他翻身了!」
「棠棠,你看他和我笑了。」
「哎,尿了,讓爹來……不行,棠棠,我怕碰到他,我手粗他疼不疼?」
「是不是該讓奶娘餵奶了?」
顧希音被他吵的一晚上幾乎都沒睡,困得生無可戀。
和徐令則相比,她簡直懷疑自己是後媽了。
徐令則看她的眼神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兒子回來了,還用睡覺嗎?
徐令則聽薛魚兒說大河喜歡水,讓人擴建浴室,今天還迫不及待地帶著大河直接跳進了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