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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許是他什麼都明白,但是還是不願意放棄希望。
薛魚兒在床邊的繡墩上坐著,把一盤櫻桃放在腿上,「夫人,我餵您?」
顧希音找理由把月見和賈霞都支出去了;她心裡想了很多,也需要一個出口來傾瀉。
薛魚兒便是這個出口。
「你吃吧,我今日不想吃。」她微微搖頭。
於是薛魚兒就毫無壓力地一把一把往嘴裡揉櫻桃,撲撲吐核。
就這樣,還不耽誤她說話:「夫人,其實我回去仔細想了您說的話,覺得有個地方不太對,不知道是不是我想錯了。」
一顆櫻桃核不小心掉到了顧崽崽身上,後者一臉嫌惡,拼命抖毛。
薛魚兒罵道:「沒良心的東西!」
顧希音:「……你倒是說,你覺得哪裡不對啊!」
薛魚兒這才道:「您和我說,你覺得當年將軍年紀小,個子矮,所以如果人真是他殺的,和大人殺人,刀劍的位置什麼不一樣,對吧。」
顧希音點頭。
「我覺得就這裡不對。」薛魚兒道,「您記得我上次擦博古架,跳起來擦,然後還被月見說了那事嗎?」
「嗯,怎麼了?」
「您可以說將軍當時長得矮,但是長得矮不是還可以跳起來嗎?」薛魚兒比劃了一下,「所以我覺得您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念頭?」
顧希音愣住——她確實沒想到。
「不,不,」她想了想後道,「傷口應該不一樣的吧。跳起來的時候,人不會有之前那麼大力氣,傷口肯定也有出入。我要寫信問問宋仵作。」
薛魚兒道:「您想什麼呢?人都死了十年,早就爛成了一把骨頭,還什麼傷口?您總不能去看骨頭吧。那麼大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氣?還能砍傷骨頭?」
「那如果將軍是被陷害的,兇手是成年人,是不是可能就砍傷骨頭了?」
「可是這話也就是您自己說說自己信,別人不信沒用啊!」
顧希音頓時覺得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
她是不是真的想當然了?
難道苦心謀劃的這一切,真的都是無用功嗎?
難道徐令則弒父的罪名,永遠洗刷不了了嗎?
「魚兒,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顧希音雙手用力抓住床單,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薛魚兒嘆了口氣:「夫人,您想開些。如果最後真的證明是我對了,您想錯了……那,那要不咱們就當成一次普通的遷墳唄。咱們辦得風風光光,也算富貴不忘本,光宗耀祖,對不對?」
話雖然可以這麼說,但是顧希音謀劃了這麼久,最後事情還要回到原點,她真的太難過了。
徐令則擔驚受怕,她原本想著,只要能洗脫他弒父的罪名,眼下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到現在忽然告訴她不行了,她實在很難接受。
「不行。」顧希音咬咬嘴唇,「魚兒我不甘心。我要去找宋仵作,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夫人您別激動,咱們慢慢來。」薛魚兒道,「別腦子一熱,做了什麼事後後悔的事情。」
「你說得對!」顧希音坐起身來,「魚兒,筆墨伺候,我要好好理一理。」
傍晚的時候徐令則才回來,告訴顧希音,高人提出要遷墳。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現在因為薛魚兒的提醒,讓顧希音覺得這件事情成了燙手山芋。
——遷墳只能一次,但是在她想明白從哪裡可能找出破綻之前,這次機會很可能就浪費了;但是真的有破綻嗎?
第342章 終於等到你
徐令則感受到她的輾轉反側,以為她是擔心遷墳的事情,替她掖了掖被角,輕輕拍著她道:「快睡吧,別胡思亂想。我現在功成名就,風光遷墳,也算一樁好事。便是沒有你生病的緣由,也是早晚都要這麼做的。」
「嗯。」顧希音往他身上靠了靠,「九哥,還是想說對不起。」
她已經意識到,這一次真的極有可能無功而返,一切都只等明天。
她給宋仵作寫了一封信,但是考慮到現在她生病,許多人都盯著將軍府,她讓薛魚兒把信送給了衛夫人,請衛夫人再派人去送給宋仵作。
如果她沒猜錯,明日應該就有宋仵作那邊的消息了。
她想,如果像薛魚兒所說,徐令則的父親如果真是被刺傷了內臟而死,現在屍體腐爛,恐怕真的剩不下什麼了。
如果找一個專業的仵作去,或許還能找到蛛絲馬跡;她這種半路出家,學藝淺嘗輒止的,能看出什麼?
「傻瓜。」徐令則親親她的額頭,「和你沒有關係。好好睡覺,早點好起來。」
顧希音答應一聲,腦海中卻因為剛才自己的想法而似乎有一道光劈過。
遷墳那日,她是不是可以找宋仵作隨行?
對啊,只要找個理由讓宋仵作去,他在一邊,如果有異常,是不是就能發現了?
顧希音為自己新的想法而激動,雖然也很可能無功而返,但是如果那樣,就真的說明這件事情從痕跡上來說已經再無翻案可能,只能再從當年人證的角度來重新查驗。
是的,即使這次真的鎩羽而歸,顧希音也沒打算放棄。
現在的問題是,她如何請宋仵作過去呢?
難道要據實相告?那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萬一宋仵作把事情泄露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