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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歌瞥了她一眼,目光無悲無嗔——自從走上這條路,她就已經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這樣的言語打擊,並不算什麼。
「林氏被穩婆下了砒霜。」歡歌淡淡道,「只是林氏攝入的並不多,所以並不致死。」
「那她的死因是什麼?」顧希音問。
「難產。」歡歌肯定地道,「胎兒太大,難以誕出,導致一屍兩命。」
這個結果,比顧希音想像中還要好。
按照她的想法,林雪蘭或許死於中毒,但是仵作若是能證明,就算她不中毒也會難產而死,那可以減輕些謝家的罪過。
但是現在竟然查出致死的原因不是謝時憬下毒,那謝時憬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她的命不值錢,但是謝家的名聲,也很大程度上被保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容老夫人道,「就是因為謝家,謝家要賠償!」
「要不,」顧希音似笑非笑地道,「容老夫人,讓謝家賠你一個兒媳婦。以後讓她替你們容家當牛做馬,開枝散葉,你看如何?我看謝時憬就不錯。有把柄在你手中,對你還不得唯命是從?」
容老夫人語塞,看表情,竟然真在考慮這種可能性?
「也不怕她毒死你。」衛夫人忍不住吐槽道。
容老夫人臉色一僵,「不,絕不!」
顧希音差點就要笑了。
她看向容啟秀:「容大人,不知道您是否認可大理寺仵作得出的結論。若是覺得宋仵作身為女子不靠譜,那可以換個仵作,檢查一下你夫人是不是中毒而死。」
容啟秀苦笑著搖搖頭:「我並非一定要咬住謝家不放,實在是內子死得不明不白。現在既然已經真相大白,我接受事實。但是謝時憬殺人未遂,依然不能脫罪,請荀大人為內子作主!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謝七姑娘害我妻兒,請您定奪!」
謝時憬滿眼都是淚,看著容啟秀哭道:「容大人,我都是為了你,我喜歡你啊!我對你一片痴情,你為何要如此絕情?」
「對我一片痴情,所以要害我妻兒?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容啟秀怒斥道。
顧希音冷冷地看著他,賊喊捉賊,大概就是如此吧。
荀茂竹看向謝觀庭,道:「謝世子,謝七姑娘做出這種事情,天理難容;但是她是貴府的姑娘,若是處置不當,恐怕會令貴府的名聲受損。我在這裡做個和事佬,你看看要怎麼處理會讓容大人滿意。若是雙方達成共識,我就秘而不宣地結案,否則只能鬧到公堂上,貴府顏面掃地,容府也會受到影響。」
顧希音點點頭,荀茂竹這番話說得確實有道理。
謝觀庭對容啟秀拱手道:「古語有曰:殺人償命。只是讓我們家法處置,容大人看可否?」
「二哥,二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謝時憬這才害怕,爬過來抱住謝觀庭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娘,我要回去找娘!」
謝觀庭一腳把她踢開,只看著容啟秀。
容啟秀道:「可以,一碼歸一碼,只要她抵命,我就既往不咎!」
顧希音補充道:「事情結束,也希望你們都把這件事情爛在心裡。鬧出去,並不是只對誰不好,而是對誰都不好。畢竟容老夫人應該也知道,大戶人家的媳婦懷孕,是應該有懂事的嬤嬤一直伺候,不會讓媳婦把胎兒養那麼大,以至於一屍兩命的,對吧!」
容老夫人跳起來:「胡說,你胡說八道!定是你沒能嫁給我……」
「娘,夠了。」容啟秀打斷她的話,「來人,扶老夫人進去。」
第442章 最後的處置
容啟秀又拱手苦笑著對顧希音道:「姐姐,讓你見笑了。」
顧希音冷冷地道:「林雪蘭未嘗不知道,只是她到底錯信了你。」
容啟秀臉色微變。
林雪蘭死後,他在林雪蘭屋裡發現了她生前留下的手札,裡面字字句句,都是對他的繾綣深情。
顧希音說的沒錯,林雪蘭錯信了他,而且至死不悟。
容啟秀從來都知道他沒有愛過林雪蘭分毫,就算對她溫柔體貼的那些時候,他腦海里想的都是顧希音,強迫自己把她當成顧希音,他才能對她好。
甚至在他算計林雪蘭性命的時候,都沒有過任何掙扎,仿佛事情本來就該是這樣。
他以為她死了,所有關於她的一切也就徹底灰飛煙滅,他又是自由的,可以期待他和顧希音的未來。
但是現在才驀然發現,原來林雪蘭,不知不覺中已經在他生命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如果說愛是心底熾熱的岩漿,爆發起來要天崩地裂,那習慣就是流水,水滴石穿。
然而這些念頭很快就被他掩下——他既然能習慣林雪蘭的存在,也能習慣她的不存在;唯有顧希音,才是他真正的無法割捨。
「姐姐,在這世上,我對不起過的人,只有你。」
「是嗎?」顧希音似笑非笑地道,「不把這件事情鬧到人盡皆知,你怕是不能罷休。」
別以為她還會心軟,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訴衷腸,容啟秀不就是在證明容老夫人所說的,他們過去有一段嗎?
謝觀庭道:「夫人,您身子不方便,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您還是先回去吧。」
衛夫人也道:「觀庭說得對,這種是非之地,不能久留。明理的自然知道你是來做和事佬,但是有些人就準備好髒水要往你身上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