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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魚兒也不敢留戀,快步往外走去。
——誰知道容啟秀,過一會兒會不會反悔呢!小命要緊,能跑趕緊跑。
「等等!」她已經邁出門檻,容啟秀忽然開口了。
薛魚兒手一抖,然後回頭問:「怎麼了?」
容啟秀道:「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雖然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你不是姐姐,但是你今日的扮相,還是極像她的。對我笑一笑行嗎?」
薛魚兒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意,露出門牙:「這樣嗎?」
容啟秀回以笑意,揮揮手:「來生再見。」
說完這句話,薛魚兒便看見他從腰間拿起荷包,從裡面掏出什麼塞到口中,然後用旁邊的茶水送服下去。
他坐在那裡,笑開了三春花。
薛魚兒心情沉重,輕聲道:「這次,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我就要犯錯了。」
容啟秀實在是太懂女人心了,她怕她最後的關頭忍不住對他心軟。
薛魚兒很清楚,對她來說,容啟秀對她是不一樣的。
不是喜歡不是愛,就是一種仿佛難以從骨血中抽出去的好感和仰慕。
容探花,容姑爺……他曾經是她黑暗無望生活中的星火,看著他,看著他和林雪蘭,才會覺得,這世上原本還有郎才女貌的相配和美好。
後來雖然結果呵呵,薛魚兒心中卻始終存著不一樣的東西。
「去吧,謝謝你。」容啟秀道。
薛魚兒快步出去,和進來的馮勇差點撞到一起。
她不認識馮勇,但是從裝束氣勢上看出來他是帶頭之人,便道:「我是夫人身邊的薛魚兒。」
馮勇腳步一頓,肅然起敬:「原來是薛姑娘,久聞大名。」
薛魚兒本來想說幾句俏皮話,但是實在興致不高,便沉默以對。
馮勇繼續道:「將軍說了,薛姑娘高義,讓我保護薛姑娘的安全。」
「我沒事。」薛魚兒道,「但是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馮勇看著屋裡容啟秀坐在椅子裡,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心中怒火中燒,道:「薛姑娘你快說,我還要進去對付容啟秀這王八蛋。」
薛魚兒道:「我沒讀過書,卻也聽過『刑不上大夫』。怎麼說容啟秀也位極人臣,在將軍審判他之前,還是不要侮辱他了。」
馮勇愣住了,然後就看見容啟秀鼻中流出血來。
他顧不上薛魚兒,大喊一聲「叫大夫來」,然後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後面的人緊隨其後。
薛魚兒沒有回頭,仰起頭來看著被院牆割裂的四四方方的天。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知道,屬於容啟秀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司馬仲徹也慢慢悠悠地進來,薛魚兒看了他一眼,沒做停留就走了出去。
她要回去找夫人,告訴她容啟秀的死訊。
她不用確認就知道,容啟秀只要想死,沒人能挽留他。
司馬仲徹又看了她一眼,這才慢悠悠地往屋裡走去,對上抓狂罵人的馮勇,他上前摸了摸容啟秀的脈後道:「省點力氣吧,沒用的。容啟秀,你也是個狠人,給自己下這種毒。」
容啟秀口鼻都開始出血,打濕了他的白袍,在他胸前開起一朵朵觸目驚心的殷紅的花。
顧希音最喜歡他穿白袍,所以今日他下朝之後,換了衣裳才匆匆來見她,結果卻終是沒有見到。
「你也喜歡我姐姐。」容啟秀看著他道。
「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希望你,不要傷害她。」容啟秀道,「她的善良,不應該成為被傷害的理由。」
司馬仲徹冷笑:「只有你才會傷害她!」
第534章 顧希音失蹤
容啟秀深深地看了司馬仲徹一眼,幽幽地道:「愛而不得,一念成痴。」
「那是你。」司馬仲徹道,「秦驍讓你苟延殘喘至今,實在是軟弱。這次,就算他能放過你,我也絕不會!」
他是陪著顧希音走出情殤的人,也只有他,才知道顧希音在這段感情中受傷多麼深。
無數午夜夢回的時候,她撕心裂肺的喊聲,即使睡在廂房中的他,都能清清楚楚地聽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絕望傷心。
容啟秀閉上了眼睛。
生命的最後時刻,是他和顧希音的「獨處」,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她舊日音容笑貌,過往種種,終成虛幻。
姐姐,這一生,你要幸福;下輩子,我在等你。
過了一刻鐘,看著容啟秀似乎沒了聲息,馮勇道:「死透了?」
司馬仲徹道:「死透了。你不信的話可以上前試一試。」
馮勇當真上前,伸出手指在容啟秀鼻下探了探,「真死了。我老馮怎麼有點不敢相信呢!」
「不敢相信什麼?」
「容啟秀就這麼死了?」
鑑於容啟秀狡詐多端,今日來之前,馮勇是做了充足的思想準備的,甚至覺得今日的情況一定是不死不休,他心中的那根弦一直緊緊繃著。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來撿現成的功勞就行。
司馬仲徹冷笑:「今日他若是落在我手中,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聽到這話馮勇有些不高興了。
雖然容啟秀是他們的死敵,但是怎麼說大家都是中原人,而且容啟秀得勢之後也算君子,沒有折辱徐令則,所以徐令則今日也有言在先,抓活口就行,也不能折辱容啟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