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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了。」
徐令則耐心地和顧希音解釋,他只是要周疏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拖延時間,並不要他欺騙皇上,後者有什麼不答應的?
「那他有沒有問你為什麼這麼做?」
「他問了,不就輸了?他會自己調查的。」
但是他最多只能查出顧希音和鄭錫他們有關係,自己的身世,他怕是查不到。
「反正,」顧希音撓撓頭,「你掌控就好。」
她扒拉著手指和徐令則盤算接下來的事情:「我要去見南疆國師,讓他把話說清楚;然後衛夫人那邊把我從建安侯府要回去,我們成親,對不對?」
徐令則聽見「成親」兩個字,嘴角勾起:「是。」
他現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得趕緊繡嫁妝了。」顧希音吐吐舌頭,「九哥啊,月見幫我繡一些可不可以呀?」
她無恥地撒嬌賣萌,眼睛沖他放電。
徐令則果然被她迷得喪失原則:「你自己繡個蓋頭便是,剩下的不必親力親為。」
「嘿嘿,我還給你做一身中衣。」顧希音一高興就亂許諾。
「那我等著你替我換上。」
顧希音:「……」
這人越來越會撩了。
顧崽崽伸出兩隻小前爪捂住耳朵,它受不了了!
好在這時候外面的暗衛叫徐令則出去了,總算打斷這倆人秀恩愛。
顧希音彎腰把崽崽抱起來,「以後舅舅要做你爹了,你能接受嗎?」
顧崽崽傲驕地別過頭去——這算什麼新聞,舅舅做不成它爹才是新聞呢!
它能接受嗎?
說得像它不接受有用似的,這倆人都快成連體嬰了,來問它接不接受?
虛偽的人類啊!
顧希音被它的小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卻不知道徐令則在門外聽人回稟,眉頭已皺成川字。
幾個時辰前,慈寧宮中。
溫昭已經出去,太后像石像一般呆呆地坐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被溫昭叫進來伺候太后的女官低頭抄手站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
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很清楚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秦將軍帶著顧姑娘頭也不回地離開,溫大人竟然也難得地面色鐵青,太后現在又這樣……
「畫春。」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太后終於開口,聲音極輕,帶著沙啞和疲憊,卻讓畫春心裡一凜。
「奴婢在。」
「把我的梳子拿過來。」
「是。」
畫春去梳妝檯前取了木梳過來,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娘娘,要奴婢幫您梳頭嗎?」
太后接過木梳,搖了搖頭,並不用她幫忙,一一把頭飾卸了下來放到一邊。
「都收走。」
「是。」
轉眼之間,太后滿頭青絲垂下,濃密而又順滑,帶著瑩潤的光澤,一看就是平時保養得極好。
太后自己用木梳輕輕地在發間梳過,似不經意地道:「畫春,我得罪了秦驍。」
畫春心裡一凜,意識到太后要說到正題了,不由奉承道:「太后娘娘身份尊貴,秦將軍對您應該唯命是從,只有您怪罪他的份兒,哪有您得罪他的道理?您是太后,對是對,不對也是對。」
太后自嘲地笑了,伸手摸著自己光潔的臉:「他認我是太后,我才是太后;他不認,我便什麼都不是。你不知道,秦驍多麼驕傲。他從來都是這樣。」
她一直都在等他,從十二歲等到了十六歲,歲月流轉,花謝花開,她的庭前,依舊沒有他的影子。
她進宮之前,特意把消息散布出去。
她想,只要他來,只要他說一句「你別去」,甚至都不用他表達心意,她都肯留下。
後來,她如願以償,驚喜地在看到了他。
時至今日,儘管中間仿佛已經隔了輪迴般的距離,太后還是能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日的情景。
那日他一身玄衣,帶著化不開的怒氣站在她面前。
他那麼高,臂膀那麼寬,以至於她被完完全全籠罩在他的影子中,只能微仰著臉看著他。
但是最終,太后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夢想過無數次向她表白的良人,帶著幾分不耐煩地道:「你對溫昭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除了不良於行,哪裡配不上你?」
時至今日,太后想起這句話,依然能夠感受到當時刺骨的寒意。
明明那天陽光明媚,她卻仿佛被冰凍住一般,忍不住顫抖起來。
「畫春,你說我哪裡不如顧希音呢?」
畫春「撲通」一聲跪下,淚水失控:「娘娘,您為何要作踐自己和她比呢?您是天上的雲彩,她就是地上的泥。」
第257章 太后斷髮
「起來吧。」太后道,「從小伺候我的人,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了。」
她很不喜歡用哀家這個自稱,雖然大部分時候她不得不用。
哀傷哀悼?
她都沒有。
如果非要說哀,那也是悲哀,悲哀於自己從小樣樣都做得極好,偏偏入不了最想要的那個人的眼。
畫春哭道:「娘娘您心裡太苦了。」
「苦也是活該,誰讓我偏偏喜歡上他,放不下他?」太后自嘲地道,纖細柔白的手不停地梳著頭髮,「畫春,我是真不懂,我哪裡比不過顧希音?難道就因為她懂醫術?如果他真的在意這個,我也可以為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