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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藥材這種東西不好保存,還有時效性,保存不得當會發霉變質,過期了也同樣不行,庫管又是一門大學問。
軍醫們對藥材的利用率,用藥數量還是問題……
藥材一個小小方面,涉及到從採購到保存到利用許多問題。
「並不一定就是說現在有問題,而是我用生人的眼睛去看,更容易發現問題。咱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她說這些的時候,神采飛揚,眼睛仿佛在發光,徐令則停下了筷子。
看見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顧希音有幾分不好意思地道:「這就是我自己胡亂琢磨的。要是不對你也別笑……」
「沒有,你說得很好。見微知著,確實應該好好查查這些細緻的問題。」
見他贊同,顧希音十分愉悅。
兩人吃完飯就打算回去,剛打開門就聽見樓下有個很囂張的聲音道:「秦驍在此又如何?為了人倫公道,難道我就要同爾等一樣瑟瑟縮縮嗎?」
徐令則頓步。
顧希音皺眉道:「這是誰喝多了在耍酒瘋,店家也不管管。九哥,咱們走,不必理會。」
真不爽,她真想放顧崽崽去咬那大放厥詞的人。
自己好端端地吃個飯,沒有妨礙誰,沒有影響誰,被拎出來針對,這是什麼道理!
可是不爽也要認真,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稍有差池,就會成為別人攻訐徐令則的把柄。
第295章 臨危勸說
徐令則從她懷中接過顧崽崽,讓小東西趴在他小臂上,然後用右手和顧希音十指相扣下樓去。
「慢點走,小心裙子。」
「嗯。」
下樓的時候,顧希音不想生事,還特意清了清嗓子提醒剛才大放厥詞之人。
她可以努力做到背後不說人,但是背後不被人說,以徐令則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
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希望她沒聽到,不知道,不生煩惱。
等到兩人來到一樓,這才發現叫、囂的是一個窮酸書生打扮的男子,頭上戴著儒生巾,身上的袍子髒而破,袖口領口都泛著令人作嘔的黑膩。
書生單獨一桌,面前只有一盤鹽水煮花生和一個空碗,顯然是個窮酸書生。
或許因為喝了酒,酒壯慫人膽,他看見眾人都起身向徐令則行禮,反而更來勁,指著徐令則叫罵道:「豎子弒父,還敢如此招搖過市!」
顧希音怒斥:「以下犯上,還敢大放厥詞!」
這個人一看就是極落魄,心理極其扭曲之人。
他針對徐令則的原因,應該就是想出名想瘋了。
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文人,對出名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
上到御史這些言官,下到沒有功名的讀書人,都希望得到不畏強權的名聲,甚至願意為此付出性命。
借著酒勁噁心人的這個書生,敢對上徐令則,顯然也想著博一個好名聲——他可是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責大將軍,這等勇氣,誰人能有?
顧希音把這人的心理摸得清楚,因此寸步不讓,做好打算要把他噴得無言以對。
如果不是顧忌身份,她現在就放顧崽崽去咬人了。
戳人傷疤,人品卑劣。
但是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徐令則眼中醞釀著暴風驟雨,面黑如鐵地鬆開顧希音的手,徑直向那書生走去。
顧希音也沒多想,緊隨其後。
徐令則來到書生面前,借著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雙目赤紅,一字一頓地道:「你再說一遍!」
顧希音終於察覺出來他情緒不太對了。
難道是因為他剛去父母墳前拜祭,聯想到了身世之事,所以才會格外敏感?
或者他自己說「弒父」的時候極其痛苦,勉強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這是不允許別人當面揭開的傷疤,所以現在才如此激烈。
「九哥。」她拉了拉徐令則的袖子,「我們走吧。」
不是她息事寧人,而是厭惡那個書生,不想他陰謀得逞。
現在徐令則說什麼,都是抬舉他。
可是徐令則似乎和她想得不一樣,他把顧崽崽順手送到顧希音手中,沉聲道:「你先退後,我沒事。」
顧希音想勸他,然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能拂了徐令則的面子,所以抱著崽崽退後兩步。
書生有短暫惶恐,然而又很快借著酒勁挑釁道:「你弒父,不得善終!」
顧希音怒不可遏,剛要放顧崽崽,就見徐令則捏住了書生的脖子,後者臉色瞬時漲紅,兩隻手徒勞地想要去解開徐令則掐住他脖子的手,模樣可笑。
在絕對的實力懸殊面前,他就像一隻瑟瑟發抖,等著被割喉的小弱雞。
眾人都驚呆了。
徐令則只要略一用力,毫無疑問這個書生的脖子就斷了。
然而他卻沒有這麼做,不是不想,而是因為顧希音上前拉住了他。
「九哥,鬆手!」顧希音道,「九哥,你鬆手!」
徐令則一動不動,眼神緊盯著書生,仿佛看一個死人一般。
「九哥。」顧希音已經把顧崽崽放到地上,伸手握住徐令則堅實有力的小臂,用清亮如水的眸子看著他,眉頭微皺,眼神堅定,搖搖頭,「不行。你殺了他就中計了。他算什麼東西,也配死在你手下!髒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