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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為了遮掩自己的失態,周夫人很快放下帷帽,身子真正輕鬆下來,靠在迎枕上淡淡道:「多謝你。鐲子你收下,錢財之上,他從來不拘束我。我只是和你投緣,送你什麼,只要我高興,他並不管。」
顧希音還是搖頭:「今日之事,我也只當黃粱一夢,夫人放心。」
這兩人什麼恩怨糾葛,她回去問問徐令則就知道了。
「收下吧,在我這裡也只是死物,我從不和人相交,也沒人可送。等我死了,這些東西不知道便宜了誰。倒不如給你,至少我看著順眼。」
顧希音:「……」
她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對於她這種小蝦米來說,讓貴人儘快忘記,是最好的。
所以她寧願讓周夫人覺得銀貨兩契,各不相欠。
「如果別人問起,你就說我讓你請脈,而我只有些血瘀之症。至於為什麼沒開藥,只說是藥三分毒,記住了嗎?」
顧希音重複了一遍,周夫人便靠在馬車側壁,不再說話。
第72章 回家
顧希音在縣衙門口找了個家裡有人擔心的理由和霍夫人請辭。
霍夫人悄悄問:「周夫人找你做什麼?」
顧希音笑道:「讓我給她診脈,可能覺得您吹牛了。但是後來我說了症狀,她說和太醫說得也沒什麼兩樣。」
霍夫人很是高興,把手上的絞絲蝦鐲褪下來塞給她:「今日因著你,我總算揚眉吐氣了,收下收下,讓柳二送你回去。」
顧希音推辭一番,還是被她硬塞了鐲子。
柳二雇了個馬車,恭恭敬敬地請顧希音上車。
不知道他怎麼和車夫說的,總之車夫把馬車交給了他,並沒有跟隨,柳二自己趕車。
顧希音覺得奇怪,等出了城,掀開馬車帘子笑道:「柳二哥,車夫呢?你這樣讓我很擔心被你劫財啊!」
柳二愣了下,隨即嘿嘿笑,甩了個鞭花,讓馬順著路自己走,扭頭和顧希音嬉皮笑臉:「您就不擔心劫色?」
顧希音笑道:「我這副尊容,還是算了。尤其你在花船上,哪個姑娘不得討好你?」
柳二笑道:「這個可真不敢,七娘管得嚴,不讓吃窩邊草。我真不敢,我都得掏銀子去旁邊花船找姑娘……不過有時候,也和旁邊的人換著來,嘿嘿,你可千萬別告訴七娘。」
顧希音:「……」
柳二摸摸頭,抬起手假裝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看我這張臭嘴,和姑娘說這些幹什麼!」
顧希音笑道:「是我先提起來了。柳二哥今天,實在有些古怪呀。」
柳二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吧,就是好奇,真的就是好奇。」
「好奇什麼?」
「那位夫人,和您說了什麼?您知道她身份吧。」
顧希音:「聽周夫人自己說了,錦麒衛……」
「噓——」柳二忙制止她,一臉緊張,四處張望,「我的姑奶奶,您怎麼敢提?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啊!」
顧希音笑道:「真的那麼厲害,都不讓人提?我又沒說他們壞話。」
「不能提,不能提。」柳二道,「您是不在外面行走,不知道其中厲害。他們想查什麼都能查到,就連昨晚哪個大臣睡了哪個小妾,用的什麼姿勢,要了幾次水都能查出來。」
顧希音快要忍不住笑,但是面上卻啐了一口道:「柳二哥又糊塗了。」
柳二忙告罪,道:「我要是有對姑娘不敬的意思,讓我天打雷劈。我就是覺得姑娘親切,還有,嗯,我覺得姑娘日後會有大造化,現在跟您套套近乎,以後可沒這樣的機會了。」
顧希音被他逗笑,歪頭道:「我看你快能去白雲寺給人看相了。」
「真的。」柳二一本正經地嚴肅道,「要不周夫人連霍夫人的面子都不賣,偏偏只請您嗎?那些貴人們,可都是開了天眼的。」
這真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
顧希樂不可支:「承你吉言了。周夫人就是對我身為女子而從醫感到好奇,所以問了我幾句話而已。」
「哦。」柳二道,「其實我也知道不能說什麼要緊的事情,可是我就是想問問。那樣的大人物,夫人也是極厲害的。」
看著他滿眼的崇拜,顧希音開玩笑道:「你不會也想加入錦麒衛吧。」
「想,怎麼不想?要是能進入錦麒衛,我做夢都能笑醒。」柳二道,隨即自嘲一笑,「我這話也就敢跟您說說,我算個屁啊!」
顧希音笑道:「莫欺少年窮。你年紀輕輕,以後什麼造化都可能。」
「承您吉言了。」
這話明顯取悅了柳二,讓他打開了話匣子。
「我就是想有點出息,讓那些說我爛泥扶不上牆的人看看。說不定哪一日我就去投軍了!我是看明白了,我目不識丁的,只能富貴險中求了。」
原來還是個胸有抱負之人。
顧希音順著他的話鼓勵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柳二高興地道:「瞧瞧,顧姑娘說話都不一樣,就是中聽。我要是和船上的姑娘說,她們只會說『做你娘的白日夢』。」
兩人一路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等到把她送到門口,柳二已經拍著胸脯,要為顧希音出生入死了。
「顧姑娘有事您只管找我,不要麻煩。能幫您辦事,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