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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恩圖報,不好嗎?」衛雲不解地問。
「做人當然要知恩圖報。可是你看他談及嫂子的時候,言語之間的敬重和崇拜太過。我也佩服這樣的女子,也願意交好,可是閔幼禾要是以她的標準要求你呢?」
閔家嫂子是一株迎著烈日狂風堅強向上的木棉,是一顆被苦難打磨出來的璀璨鑽石;但是衛雲是錦衣玉食,依附於家族長大的菟絲子,是一株人間富貴花。
不同的個人際遇造就不同的個體,很難說孰優孰劣。
愛情和婚姻這件事情,大部分情況下難辨對錯,只能說合適與否。
閔幼禾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樣的妻子?
即使他出人頭地,可是在京城王公貴族、文武重臣面前他也太渺小,還需要熬十年甚至幾十年的苦日子。
他想要得力的岳家還是想要完全靠自己?想要一個操持生活、相互扶持的妻子,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紅袖添香的妻子?
衛雲若有所思,眼圈控制不住地微紅。
衛夫人平靜道:「我只是把什麼情形都和你說一下,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或許是我杞人憂天。」
「姑母定然是為了我好,我都知道。」衛雲忙道。
「我既然答應了你爹給你找個好人家,一定會盡心盡力。」衛夫人道,「但是人生這麼長,誰也不能跑到未來去看看,所以我也只能給你參謀,以後的日子還得自己好好經營。」
「嗯。」衛雲重重點頭,「姑母,我是覺得閔大人不錯;但是如果他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厚著臉皮賴上他的。」
「天涯何處無芳草,咱們衛家的女兒,」衛夫人霸氣側漏道,「不圖財不圖權勢,咱們自己已經都有了,難道還不能挑選出個稱心如意的郎君?」
衛雲笑著把頭靠在她肩膀上,「能做衛家的女兒,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衛夫人輕輕拍了拍她,嘴唇動了動,然而欲言又止,最後到底把話咽了下去。
她想說,她大哥犯了錯,卻委屈了無辜的孩子,讓她在外面受了那麼多年的罪才回到衛家,但是仔細一想,有挑撥他們父女關係的嫌疑,所以沒說出口。
衛夫人心裡想,衛雲是個心胸開闊的,即使不在衛家長大,也並沒有長歪。
他們衛家,就沒有不好的孩子,衛夫人對身體中流淌著衛家的血脈而自豪。
「不著急,咱們慢慢試探閔幼禾那邊。」衛夫人開玩笑道,「在咱們定下之前,如果有別人想和咱們搶,那一定得攪黃了。」
衛雲被逗笑,露出小虎牙,嬌俏可愛。
「這件事情本來應該交給你三哥,」衛夫人道,「只可惜他現在在南疆。讓我想想找誰合適,你姑父是做不了這種事情的。」
衛雲笑道:「當然是皇后娘娘的事情要緊,希望娘娘早日恢復記憶。」
衛三郎去南疆的目的,衛家的人自然都清楚。
衛夫人想起今晚的事情,頓時有些擔心。
如果一切順利,那徐令則和顧希音重新培養感情也沒什麼,就怕今晚的事情過了之後,兩人關係陷入僵局。
衛夫人心中默默念佛,希望進展順利。
衛雲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也懂事地不再開口。
顧希音這一覺睡得沉沉的,一直到晨光微熹才醒來。
她抬頭看著鶴慶宮偏殿雨過天青色的帳子,有短暫的愣神。
而一直在看著她動靜的徐令則,早在她長睫微動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醒過來,此刻正用手支撐著頭笑盈盈地看著她。
顧希音觸及他的目光,頓時驚慌道:「你怎麼在這裡?」
啊,昨天的事情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她不是在給他解那藥的藥性嗎?怎麼解著解著,兩個人就滾到了一張床上?
她看著他露在被子外的大片胸肌,猛地意識到自己也身無片縷。
「我想起來了……」不等徐令則回答,顧希音就道,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徐令則看著杯子裡鼓起的大包,有些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他才不出來顧希音的反應。
事實證明,果然如此。
「棠棠——」他試圖拽被子把人拉出來,但是顧希音把被子卷到身上,把自己裹成蠶繭樣,他也不敢用力。
徐令則覺得這樣的她太過可愛,眼角帶著控制不住的笑意,好聲哄道:「棠棠,快出來,會憋壞的。」
顧希音悶聲道:「我不,你先出去。」
徐令則小心辨認著她的聲音,並沒有聽出發怒或失控的意思,不由長長地鬆了口氣。
「棠棠,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對。」他斟酌著開口道,「出來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你。」
顧希音想到那種場景,一股血衝到了腦子裡,「你別過來!」
對不對的,她並不計較,她只覺得尷尬。
她和徐令則原本就是夫妻,徐令則昨日又是不受控制……真的不怪他。
可是她覺得很羞臊,畢竟他對於她來說,也就是才認識不久的人而已。
這般沒有任何防備,猝不及防的裸裎相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再面對徐令則。
徐令則聽著她的尖叫,卻以為她是受傷了,心下忍不住黯然。
剛緊張酸澀片刻,就聽她道:「昨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