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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道:「我看到你們在酒樓吃飯,本來想去打個招呼,但是看到雲姑娘上去,就沒進去。沒想到,我來大相國寺替我母親上香,又遇見了你們,所以來打個招呼。您要不要去我那裡坐坐?」
因為在外面,她沒有用尊稱。
顧希音婉拒道:「不去了,天要黑了,一會兒要去放河燈,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就不去了。」寶兒欲言又止,到底把想說的話壓了下去,「您注意安全。」
顧希音笑著同她告別,很快被徐令則拉著,淹沒在人群之中。
寶兒站在台階上,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做聲。
袁傲這才靠上前問:「你說了?」
寶兒冷了臉:「沒有。」
袁傲頓時跳腳,眼睛瞪得銅鈴大:「你為什麼不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就是不相信你,你要如何?」寶兒現在跟薛魚兒學的,也氣死人不償命。
袁傲頓時像被針戳了的氣球,小聲道:「那,那我就繼續改,直到你能相信我為止。」
寶兒沒有做聲。
袁傲像個受氣小媳婦一樣拉拉她的袖子,道:「寶兒,我真的看清了。衛雲那個丫鬟,肯定在碼頭出現過不止一次。你相信我,你男人雖然脾氣不行,做人不行,什麼都不行……但是記人還是很行的。」
還有,在床上他也很行。
但是這話要是他敢說出來就死定了,所以他只偷偷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寶兒道:「等我回宮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準確地說,她覺得徐令則也會懷疑袁傲說這話的真實性,內心深處不想袁傲直面徐令則的懷疑。
她相信袁傲。
袁傲混蛋,但是壞在面上,也不懼認錯,更會做小伏低。
他欠下的債,他一直在還;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用這種方式譁眾取寵。
袁傲卻覺得,這是寶兒對他還不夠信任,挫敗的同時,暗暗下決心,還要做得更好。
他決定,以後在碼頭幹活的時候,一定睜大眼睛,盯著那個丫鬟會不會再出現。
顧希音跟著徐令則去放河燈,看著水面上漸行漸遠的如銀河般璀璨的彩燈,她覺得眼前的場景仿佛似曾相識,總覺得曾經發生過一般。
徐令則把又一盞蓮花燈遞到她面前,燈光照亮了她眼中的悵然若失。
顧希音很快回神,笑道:「第幾盞了?」
「第九盞,也是最後一盞。」
顧希音笑道:「原本還想帶一盞回去給大河,假裝我還記得給他買禮物呢。」
徐令則道:「我那裡有一盞琉璃燈,是從前你喜歡的。他也很喜歡,但是我一直沒捨得給他。」
既然顧希音回來了,那些用來紀念她的東西,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顧希音立馬接過河燈放到水中,輕笑道:「那就給他琉璃燈。」
最後一盞蓮花燈在流水中打著轉兒漸漸遠去,和其他無數的燈一起,匯成銀河,流向未知而遙遠的北方。
顧希音拍拍手道:「走吧,這下該回去了,否則宮門都該下了,今日玩得好累啊。」
徐令則卻按住她,自己在她面前俯身蹲下,拍拍寬厚的脊背道:「來,我背著你回去。」
顧希音臉色頓時紅了,看著周圍如織的人流,訥訥道:「不要吧,似乎太高調了些。」
她有一種譁眾取寵的羞澀。
徐令則卻道:「那有什麼關係,你沒看到旁邊也有人被背著嗎?」
顧希音竟然真的認認真真掃視一圈,哭笑不得地道:「那些都是孩子,我又不是孩子。」
徐令則回頭,眸子中星光流轉。
他說:「我會永遠把你當成孩子一樣寵愛。」
明明是那麼樸實的一句情話,顧希音卻覺得心鎖「啪嗒」一聲打開。
「好。」她眸子中映出無數盞明燈的光芒,也映出唯一的那個人。
如果是你,我願意從頭再來。
徐令則,我們重新來過。
第620章 背你回宮
顧希音就這樣被徐令則背回宮裡。
從人生鼎沸走到萬籟俱寂,身旁的人從側目而視到俯身跪拜,顧希音都沒有看。
她靜靜地趴在徐令則寬厚的脊背上,閉上眼睛,內心是沉甸甸的踏實。
徐令則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和全身心依賴的放鬆,心中被歡喜盈滿,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九哥,」到了宮中,顧希音掙扎著想要下來,「放下我,別讓大河看見。」
徐令則卻不肯:「他看到又如何?就說你走累了。」
顧希音:「……我又不是小孩子,這哪裡行?」
「沒什麼不行的。剛才鬧市之中,你不也很勇敢嗎?」
這叫勇敢嗎?顧希音捂臉,「我那是厚著臉皮。」
「那就繼續厚臉皮。」徐令則胸腔之中似乎迴蕩著笑聲,「今日開心嗎?」
「很開心。」顧希音道,「可能我還是適合厚臉皮吧。」
徐令則笑聲愉悅。
宮中的人在兩旁整齊跪下,不敢抬頭,卻都聽見了年輕冰冷的帝王從未有過的開懷笑聲。
「父皇,母后怎麼了?」聽到「皇上回宮」的聲音,大河蹬蹬蹬地從顧希音宮裡跑出來,看見那兩人的情景,立刻問道,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