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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線天高聳入雲,從這裡看過去,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亮起的萬家燈火。
因為距離的原因,那些火光看起來微若螢火,卻串聯成一片,透出點點溫馨。
楚嵐忍不住走到一線天邊上,帶著點潮氣與涼意的晚風迎面吹來,他緊繃的心,放鬆了不少。
楚嵐想著清秀峰上很安全,就沒急著回去。他拎著食盒,沿著一線天轉了起來。
不知走了多久,他行到一處僻靜之所。
只見前面林木深深,漆黑一片,正準備原路折回去,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自林中響起。
「然兒自幼父母雙亡,我憐他孤苦,便將他帶到了天昭門。」
楚嵐精神一凜,這個聲音是——魏平。
只是,他怎麼會在這兒?
楚嵐這般想著,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就停住了,他向林中看去,依稀能看見林中站著兩道身影。
楚嵐的眼睛在夜間也能視物,他注意到魏平身邊的那個人的衣服上帶有明光宗的印記。
只聽魏平道:「這些年是我疏於管教,才讓然兒犯下如此大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廖兄,閻宗主現在對我避而不見,希望廖兄能替我向宗主求情,請他饒然兒一死。」
廖兄?
楚嵐思索了一會兒,就想起來了,明光宗中有一人名叫廖勇,他的地位僅次於宗主閻林,平日裡與魏平關係頗好。
不想那廖勇聽了魏平的話後,生氣的說道:「魏平,我平日最欣賞的就是你的剛正不阿,從不徇私。沒想到你今日竟會說出這番話來,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魏平低頭沉默片刻,忽然在廖勇面前跪了下來。
廖勇驚道:「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魏平的這一舉動,不僅把廖勇驚著了,連站在遠處的楚嵐也嚇了一跳。
在楚嵐心裡,魏平一直是威嚴、驕傲、高高在上的,沒想到他為了自己的外甥,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魏平跪在那裡,任廖勇怎麼拉扯都不起身。
廖勇咬牙道:「魏平,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魏平道:「廖兄,縱使魏然做出這麼大的錯事,但他終究是我的外甥,我不可能放棄他。我並非是想要徇私,我願意以命抵命。」
廖勇失聲道:「什麼?」
魏平神色平靜地看著廖勇:「我願代魏然一死。至於魏然,你們可以廢了他的修為,將他終身監禁,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他能活下去。」
魏平說完,俯身拜了下去。
廖勇往旁邊一讓,避開了魏平的跪拜。他冷冷道:「我不會用仙門的棟樑去換一個草包!」說完,也不等魏平回答,逕自御劍離開了。
待廖勇離開後,魏平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原本挺直的脊背一點一點彎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魏平才從地上起身,他甚至踉蹌了一下才站穩身體。
心事重重的魏平離開了,他並沒有注意到躲在一旁的楚嵐。
看著魏平離去的背影,楚嵐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他雖覺得魏然是罪有應得,但魏平萬不該受如此屈辱。
同一時間,明光宗關押重囚的監室內。
魏然躺在潮濕的草墊上,臉色蒼白,滿身傷痕,嘴唇乾裂出血。若非他的眼珠還在轉動,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死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監室內靜悄悄的,很多犯人都睡著了,唯有魏然還睜著眼睛。
啪嗒,啪嗒。
不知過了多久,走道里傳來腳步聲,魏然立刻來了精神。
他唰地站起身,衝到柵欄前叫道:「差爺,差爺,我要見我舅舅跟師尊,求求你通融一下,給我送個信。」
「我舅舅他是天昭門的魏平長老,他同時也在明光宗做事,你們——」
喊了幾聲,魏然忽然察覺出不對來。
若是放在平時他敢如此大吼大叫,周圍兇惡的囚徒早就該醒了,他們會大聲咒罵他吵什麼,是不是找死。
可今日,他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那些人都沒有動靜。
他轉頭看去,就見那些人雙目緊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簡直就像睡死過去了一樣。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魏然後頸的寒毛全都立了起來。
走道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魏然猝然轉頭,最先看到的是一雙黑色的靴子,再往上,是寬大的黑袍。
黑袍!
魏然猛地瞪大眼睛,只見面前一道疾風閃過,黑袍人就站到了他面前。
魏然臉色先是一僵,隨後奮力的伸出手抓住黑袍人的衣領,他咬著牙,充滿憤恨的道:「你!是你!你害我!你害我!」
黑袍人在魏然手背上一點,魏然瞬間捂著手後退一步,並慘叫出聲。
黑袍人幾乎是欣賞著他的痛苦,他緩緩說道:「你錯了,我是來……救你的。」
第79章
「救我?」魏然顯然不信,他道:「用不著你, 我舅舅跟師尊會想辦法把我弄出去的。」
黑袍人聞言笑出聲來。
魏然臉色難看, 但已經嘗過了苦頭, 也不敢再跟黑袍人有身體接觸,他怒道:「你笑什麼?」
黑袍人笑夠了,搖著頭, 語帶憐憫的道:「我笑你竟如此天真。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吧?」
魏然戒備道:「知道什麼?」
看著魏然眼底流露出既緊張又害怕的神色, 黑袍人嘴唇一彎:「明光宗明日要公開審判你, 並當眾處以極刑。消息已經傳出去好幾天了, 你親愛的舅舅也早已得到了消息, 可這些天他一直都沒有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