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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公有個孿生妹妹,兩人都是Alpha。最近外公病重修養,但半夜驚醒了好幾次,說是感覺到自己妹妹出了事,要去找她,嚴重影響他的身體恢復。」
「他年輕的時候和他妹妹不和,兩人遠走他鄉各自創業,中間十幾年都沒聯繫過,後來家裡又出了變故。地產中心和安樓這幾年轉交不是出問題了嗎?搞得家裡最後的聯繫也斷了,完全找不著。」
「大師,您給占占,我需要在哪兒去找,安樓那邊的信息查不出來,問外公,他也不知道在哪裡。」
傳聞中的郁珠大師年紀看上去不大,二十七八的樣子。黑髮直落至腰間,長發柔順翩翩,一舉一動都謙和有禮,落落大方。
聽完整件事,她抬手揉了下眉心,緩聲道:「在失去另一方具體情況下,占命正確率極低,況且令祖父這種情況很少見,雙生子的心靈感應更是未得證實。我的意見是,不用占卜,順其自然就好。」
視頻中,丁風大手一揮,一臉不甚在意,他非常樂觀道:「沒證實也不代表不存在嘛,您就給占占,占錯了也不打緊,我就想讓外公安下心治療。」
中間二人交談幾次,大致都是郁珠大師不願占卜,丁風拍著胸脯表示錢不是問題,最後在郁珠的要求下,拿出來自己外公躺在床上念叨孿生妹妹出事的視頻。
丁風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調出視頻,展現給眼前人。
丁風外公病重,骨瘦如柴,躺在床上喃喃自語,眼窩深陷進去,乍一望上去有些恐怖。
郁珠大師秀眉輕皺,從視頻上移開視線。
她潔淨的臉上沒有情緒,只是淡淡點頭,「既然你要占,占一次便是。」
說罷,她喚出光腦,在桌上生成一副虛擬的地圖,讓丁風坐在桌前。
丁風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在被直播,他有些閒不下來,左看右看,時不時哼幾句調子,映在直播屏幕里十分滑稽。
郁珠大師背對著鏡頭,手持一枚水晶,大概是古地球的靈擺占卜法。
占命師可以藉助於古地球的占卜流派,減輕自己的精神力消耗,這些占卜方法包括但不限於古文化中常見的塔羅、靈擺、字占、六爻八卦、紫微斗數、大六壬等。
占命師尋找到適合自己的占卜方法,再加以改進,形成專屬於自己的占命方式。
像直播中正在緩緩移動的郁珠大師般,菱形水晶不經意掃過屋內一處光源,熠熠生輝,而後緩慢下落,定在地圖的某一處。
就在此時,丁風動作一僵,他側著身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郁珠大師起身,恰巧擋住了大部分鏡頭。
一秒後,直播中斷。
直播結束,頁面開始湧上大批評論,多是對剛剛二人對話的議論,並不在意占卜的結果。
江知深一頁頁翻看,自帶笑弧的瑞鳳眼猛地壓下,狹長,冰冷。
除了這些評論,直播中丁風播放的那一段醫院影像被大肆截圖轉發,不過短短一刻鐘,就有所謂『專家』出來品頭道足。
關於視頻中病人的病症,關於孿生子的心裡感應,更有惡劣者截起了表情包等素材,令人心底生寒……
占命師直播占命有嚴格的規定,那是從占命師協會、從占命師誕生起就定下的規矩——不可泄露客人隱私,不得以客人隱私為要挾籌碼,不得將占命內容大肆宣揚。
今天這一場,是少有將占命內容公之於眾的『秀』,甚至引來了眾多業餘占命師的『試一試』。
所有事情,亂套了。
江知深沒有興趣再看前幾場被公開的占命直播,他收起光腦,長腿一伸大步邁出,行至拐角處。果不其然,看到倚著牆壁垂頭喪氣的丁風。
江知深抬眸,凝神盯著他,道:「你不知道會被直播占卜,對嗎?」
他的聲音逐漸變輕,宛若深澗幽風,令人不寒而慄。
丁風倚著牆,握拳往身後甩去,『砰』地一聲砸在牆壁上,垂頭不言。
良久,丁風才開口,聲音沙啞道:「我進去的時候特地問了,她說不直播,如果要直播也會提醒客戶不去暴露隱私。結果中途我發現那件屋子裡一直有小燈在閃,那種燈光我見過,是直播機器才會有的……」
江知深雙手抱懷,淡聲問道:「故意的?」
「鬼知道——」丁風苦笑一聲,「我不知道外面看是怎麼樣的,那時候就直接衝出來一男Beta關掉了設備,然後大師很震驚地站起身,責罵那個Beta。」
「他說錄上一場忘了關,疏忽了……」
江知深原地踱了幾步,淺淺眯眼道:「那大師呢?她最後給出什麼解釋。」
「呵,當然是意外。」丁風攥緊拳頭,帶出一陣咯吱響,嘲諷道:「占命金額全返,外加五萬星幣當封口費,讓我選擇性遺忘這件事。」
丁風背身雙拳砸上牆壁,低吼道:「去她娘的封口費——我缺她這點錢?!」
他雙眼發紅,呼吸急促,「誰願意自己病重的樣子被到處宣揚,我外公怎麼辦!他現在一點刺激都不能受!!」
江知深皺眉,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緩聲道:「先回宿舍吧。」
丁風狠狠閉眼,帶著鼻音應下。
回程的路上,丁風直接租了一輛懸浮車,開啟自動駕駛模式。
江知深坐在另一邊,調出郁珠直播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