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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陛下——」
叫他們的歸其位後,宋天清單獨留下了林勤風,有話要說。
向陽的東暖閣三面都是窗戶,白日裡打開透氣,便是又白又亮,在這溫和的曦光中,女帝的側臉也柔和了幾分,不似從前那般凌厲。
林勤風看著她,心中並無波瀾。
面對清秀的丞相,宋天清卻是心中有愧,想起自己一年前那般自以為是的要納他入宮,從前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現在卻是渣女從了良,知道自己的一廂情願給林勤風和顧閆都帶去了傷害。
至少現在叫她解開這個心結,以後顧閆若是問起來,自己也好有個交代。
「之前有段時間,朕總是宣你入宮說些有的沒的,實在是打擾了。希望林相不要介意朕的任性之舉。」
宋天清看著那如清風一般一塵不染的青年坐在那裡,眉頭微皺,好像在思索什麼,片刻後才回答:「有過這事嗎?臣好像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宋天清嘴角抽抽,感情她壓在心底還當成什麼大事,結果人家根本沒往心裡去。
行吧,也算是件好事,總比他真的生出怨懟要好。
從東暖閣離開,宋天清前去了御書房的方向。林勤風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背對著陽光轉過頭來,看著女帝遠去的背影,在朱紅色宮牆的背景中,她是一抹霧靄藍。
這樣的人兒才配的上顧大將軍,他們兩個合該在一起,天造地設。
跟在一旁的小廝發覺丞相的眼神中帶著光,似乎是在懷念什麼,輕聲問道:「大人,您在看什麼?」
林勤風轉過頭來,又恢復了往常的死板面孔,「沒什麼,今天天氣好,回去曬書。」
有些事,不該記得。
也有些事,沒有忘記。
為了他心中的神仙眷侶,自己心底感情的歸處,反倒沒有那麼重要了。
御書房。
推開門,女帝踏入一步,被堆積如山的奏摺又嚇退了半步。
一直在為她整理奏摺的劉公公看到是陛下來了,一時激動的老淚橫流,「陛下!」
宋天清掩面道:「劉景啊,朕知道你看到朕很激動,但是你這麼大年紀了,克制一點吧,萬一血壓上來了,朕可救不了你。」
劉公公從擺的整整齊齊、有一人多高的奏摺堆里走出來,認真的激動道:「奴才不是因為陛下激動,而是陛下您再不回來處理這些奏摺,就沒地兒放了。」
於是,宋天清就被拉去按在書案後,開始了漫長的批奏摺工作。
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都已經被林勤風他們給處理了,留給她的反而是很重要的大事,這麼多,看一個月都看不完。
從上午看到下午,中間抽了一點時間吃飯,是她最愛的栗子糕,還有栗子燉雞。
窗外的陽光慢慢西移,透過窗戶落在的地上的光也慢慢變短。
女帝在與奏摺的鬥爭之中,期待著顧閆的到來,當然,如果他不帶什麼下午茶來的話,她應該會更開心的。
如果這種事,是不存在的。
宋天清含淚啃著硬邦邦的點心,坐在一旁的顧閆則滿心歡喜地看著她。自己親手做的吃食被最愛的人吃乾淨,是讓人感到幸福和滿足的一件事。
這是他第一次做出點心,從前也嘗試過,不過都燒成灰了,這次終於有了形狀,雖然有點黑,但應該還能吃。
吃了這麼多年的黑暗料理,宋天清的胃早就習慣了,但是舌頭上那複雜的味道依舊叫她想哭。
總不能騙顧閆放棄這個愛好吧……
女帝還是有點良心的。
但是想到自己後半生都要跟這一盤黑磚頭作伴,感到悲慘的同時,她還是想掙扎一下。
喝了口水清清嘴巴里的苦澀,宋天清捏著嗓子甜言蜜語道:「夫君~朕娶你做皇后,又不是要你做什麼賢妻良母,你要是閒得無聊了,可以隨意出宮去騎馬去打獵,朕不希望你總是在廚房裡忙活。」
說的委婉又深情,差點把自己給感動了。
但顧閆可不是傻子。
「清清是不喜歡吃我做的點心嗎?」
一句話就讓宋天清無從辯解,忙解釋著:「沒有,朕怎麼會討厭呢,做的很有味道,朕都嘗出它的潛力來了,你再練練,一定能更加好吃的。」
彩虹屁吹得可熟練了。
雖然是難吃了點,好歹不會毒死她,毒死別人可就不關她的事了。至少,能讓顧閆高興一點。想到這兒,宋天清也笑了。
吃掉最後一塊「黑炭」。
嘔,真難吃。
同黑暗料理之間的戰鬥,是女帝下半輩子要堅持的另一項事業。
——
「什麼?他又回來了?」
壽寧宮中再次不安靜了起來,太后氣憤地從床上爬起來,不甘心道:「本以為他走了就不回來了,哀家還要感謝他讓出皇后的空位,沒想到他舔著臉又回來了,一個不能生的男人留在後宮有什麼用?做花瓶嗎!」
貼身服侍的嬤嬤安撫著:「太后娘娘,您消消氣。聽說是陛下追了幾千里,皇后殿下才同意回來的,此事也是陛下做的主啊。」
聞言,太后更委屈了,「我兒如此優秀的人,怎麼就在這男人身上過不去了呢?」
可憐太后早年喪夫,原本是受寵愛的皇后娘娘,硬生生被歲月給磨成了太后娘娘,沒有了先帝的寵愛,她這個傻白甜哪裡是顧閆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