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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問荊伸出手,又縮回去,下床把蠟燭拿了過來。阿橘接過蠟燭,方便他動作。
把她纏的亂七八糟的布條輕輕解開,祝問荊看著腳背上那一片已經變成暗紅色的血跡,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不告訴我?」
這點小傷他見的多了,但是出現在阿橘身上,還是讓他膽戰心驚。
忘記了,她只顧著他回來了,哪裡還有精力想別的事……而且他不是也沒發現嗎?現在倒是來怪她了,阿橘賭氣扭過頭不理他。
「怪我,」祝問荊起身,摸黑拿了乾淨的棉布蘸了溫水,慢慢把血跡擦乾淨,「阿橘,以後我不會讓你受傷。」
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承諾。
阿橘咬唇,有點難為情,不敢看他。
女子的腳,自古以來都是最重要的,輕易不示人,如今卻被祝問荊看了。看了就算了,一看就是這麼丑的腳。
她嘆口氣,覺得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涌了上來。
祝問荊是郎中,醫者仁心,對著受傷的她,怎麼著也不會起別的心思,她多慮了。
她聽著窗外漸歇的雨聲,一言不發。
祝問荊小心翼翼地處理好傷口,又用乾淨的棉布和繩子把她的腳背細細的包住,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他掙扎了片刻,把自己的被子拿下來鋪好,輕聲說:「睡吧。」
阿橘點頭,很快就把腳收回去。
「阿橘,」祝問荊面朝著她,摸摸她的臉,「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
她眨了下眼睛,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你會生病嗎?」
祝問荊一愣,有點奇怪她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思考了片刻,如實說道:「人都有生老病死,我自然也會生病。」
就算他做的是治病救人的工作,依然不能從閻王手裡把自己拉回來。
「既然你知道會生病,」阿橘側過頭,認真的問他,「為什麼還要淋著大雨回來?」
「你怕黑,」既然已經捅破了窗戶紙,祝問荊就沒有隱瞞,「我擔心你。」
原本他可以不回來的,但是家裡只有她們娘倆,他怎麼可能放心的下?
更何況已經答應了她,再晚也會回來。
阿橘也想起他臨走時說的這句話,眼睛有些熱。
她有點心軟,卻依然嘴硬,「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就算生病我也可以照顧你,」祝問荊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你摸摸,和你一樣的溫度。」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混合著雨聲,卻莫名好聽。
阿橘縮回手,猶豫了片刻,探身親了一下他的臉,黑暗裡她目光灼灼,「睡覺吧。」
祝問荊伸長胳膊,探過她的脖頸,把她摟在了懷裡,又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兩人保持著彆扭的姿勢抱在一起,阿橘枕著他的胳膊,剛想閉眼,忽然問道:「明日你會變回以前那樣嗎?」
「什麼意思?」祝問荊不解的問她,捏了一下她的臉,愛不釋手。
和他想的一樣,又軟又滑,還很香。
阿橘揉揉臉,認真回答:「我知道你昨晚親了我。」
祝問荊:「……」
他收回手,顯而易見地慌亂起來,「我、我那時……」
阿橘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若是祝問荊不說出個所以然,她才不會原諒他不經過她的允許就偷偷親她。
窗外雨聲煩擾,屋裡的氣氛卻忽然凝固了。
阿橘嘆口氣,知道以他沉悶的性子也說不出什麼了,她翻了個身遠離他的臂膀,閉上眼睛。
「阿橘,偷偷親你,是我不對,」祝問荊又湊近她,喃喃說道,「你若是不喜歡,昨晚為何不給我一巴掌?」
語氣里居然還帶了點無辜。
強詞奪理!阿橘氣極,翻了個身面向他,卻撞進他戲謔的眸子裡。
他把她抱在懷裡,捏著她的肩膀,慢慢開口:「阿橘也喜歡我對不對?」
這次輪到阿橘沉默了,她確實是喜歡他的。除了爹爹和娘親,對她最好的就是祝問荊了,連那個醫館哥哥都要排在他後面。
可是她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她想繼續想下去,意識卻開始模糊,終於沉沉睡去。
祝問荊鬆了口氣,只當她是害羞。他細細的瞧了好幾遍阿橘的眉眼,越看越喜歡。
雨中那一幕還歷歷在目,他沒想到,阿橘居然會抱著他哭。那一瞬間,他覺得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回來見她一面也值了。
所以他不想等了,阿橘也是在意他的,既然這樣,還不如早日說破。
越想越歡喜,他忍不住把她摟得更緊。
晚安,我的姑娘。
天光大亮,三五隻小雀嘰嘰喳喳的唱歌,阿橘被吵醒了,她皺著眉頭睜開眼睛,就看見祝問荊的臉無限放大,在她臉上落下一吻。
「醒了?餓不餓?」祝問荊揉揉她的臉,炙熱的鼻息縈繞著她,帶來一陣酥麻。
「你怎麼還沒起床啊,」阿橘拂開他的手,還有些懵,「妙妙會餓的。」
「我想讓你睜開眼睛就看見我。」
他的話略有些霸道,聽在阿橘心裡卻甜滋滋的。
不過妙妙吃飯耽誤不得,她把祝問荊推開,小聲說道:「快起來,去做飯了。」
「遵命,夫人。」祝問荊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才坐起身,給她換了乾淨的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