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甄氏輕蔑的瞧她一眼,「你爹娘都死了,現在是你舅媽我給你找的親事。」頓了頓,她又假裝不經意的提起,「你舅舅也沒反對,去付府吃香的喝辣的你還不滿意?」
「吃香的喝辣的?」阿橘像聽了天大的笑話,笑著笑著就流了淚,轉頭看向阿智,「阿智,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你願不願意去?」
阿智一臉莫名的看著她們,甄氏擋在阿智身前,像護崽的老母雞,「扯阿智做什麼,一碼歸一碼,你不去也得去!」
「我不去!」阿橘狠狠的抹了一把淚,「你們全家都忘恩負義!當初我爹娘是怎麼接濟你們的,你是都忘了!」
舅舅懦弱,舅媽強勢,表弟冷漠,這就是她待了八年的家!
阿橘一直以為她也算是他們的半個家人,沒想到她到頭來居然是個可以拿去做交易的丫鬟。
甄氏也惱了,當初她和邵二郎成親,就是看中了他的好相貌,誰知道他是個靠姐姐靠老娘的軟骨頭!
現在好不容易能靠阿橘賺錢了,她還不聽話,甄氏氣急了,揚手就是一巴掌,「給臉不要臉!明天就把你賣了做賤妾!」
阿橘有些恍惚,臉上火辣辣的疼,肚子裡也在翻江倒海。
她直起身看著甄氏,第一次覺得,舅媽這麼可恨,來不及多想,她用盡了力氣,也給了她一巴掌。
第2章 驗貨
突然一陣天翻地覆,阿橘晃晃腦袋,栽倒地上不省人事。
「姐!你這是怎麼了!」阿智嚇得飯也顧不上吃了,連忙蹲下晃她。
甄氏還在不斷叫囂:「小賤.人居然敢打我!」說著擼起袖子,騎在她身上就要扇巴掌。
阿智連忙拉住她,雖然阿橘不是親姐姐,但是平常還是很照顧他的。
他也不想看見阿橘有事,連忙大聲喊「爹」,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鬧得雞犬不寧。
阿橘是在自己屋裡醒來的,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一個男人背對著她站著。是誰?阿橘如臨大敵,嚇得大叫,不會是那個付少爺吧!
她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只有木桌上的針線筐勉強可以防身,她抖著手拿起來對著他,「別過來!你敢過來我先殺你再自.殺!」
那人頓了一下,轉過頭,抬腳想上前,又後退了兩步,證明他沒有惡意,聲音也出奇的溫和:「你醒了就好。」
說著他隨意瞥了一眼她臉上的紅腫痕跡,眼裡閃過些什麼,卻沒有多話。
阿橘迷瞪了一會兒,看著面前男人的寬肩窄腰,還有那張不同於一般莊稼漢的清秀臉龐,才認出來,這是同村的祝問荊。
阿橘沒有和他說過話,沒想到祝問荊居然還有這麼一副溫和的嗓音。
是了,做郎中的人,不溫和是要把病人嚇跑的。
阿橘慢慢的想了一會兒,都火燒眉毛了,她還能想這些無關的事情。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阿橘想說話,滿屋子的藥味卻先引著她咳嗽了兩聲。她低下頭看見手裡的針線筐,慌忙放下,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
祝問荊看她一眼,把冒著熱氣兒的藥碗放在桌子上,制止了她的話,「記得喝藥,我先走了。」
阿橘有些感激,感激他什麼都沒問。
目送著高大男人的背影遠去,阿橘這才發現屋門沒關,家裡也安靜的出奇。
是去請那個付少爺「驗貨」了嗎?阿橘握緊拳頭,低下頭凝視了那碗黑漆漆的湯藥片刻,一口氣喝完了。
很腥,很苦,還有點辣,就是不甜,就像她自己,人生四味,酸甜苦辣,她只占了酸苦辣。
阿橘咬了咬舌尖,勉強把那股奇怪的味道逼走,阿智突然回來了。
他快步來到阿橘的屋子,顯得有些歡快,「姐,付少爺馬上就要來了,我娘說讓你收拾收拾!」
阿橘沉默的看著阿智一會兒,阿智快十四歲了,妻和妾的區別他是已經懂了的。
她卻不想計較什麼了,故作輕鬆的說:「我知道了,你出去玩吧。」
阿智猶豫了,他很想留下來看看姐夫長什麼樣,可是看看姐姐的臉色,她似乎不想讓他待在這兒。
不過這些嫁人的事兒哪有下河游泳和掏鳥窩有趣,所以他只猶豫了一瞬,馬上就跑走了。
外面傳來阿智呼朋喚友的聲音,阿橘忍著小腹的墜痛,強撐著直起身,卻看見一個破舊的背簍,裡面放著一些草藥。
是祝問荊的嗎?阿橘沒在意,反正他會想起來的。
準備好了一切,阿橘在院子裡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小時候她家裡也算是富裕的。爹爹以前是秀才,家裡窮,書院的束脩交不起,所以他沒有去教書,而是去做了生意。
後來家裡過得一年比一年好,只可惜爹爹在她六歲那年患了病,她七歲那年爹爹就去世了。娘為了照顧爹爹,也落下了一身病,在她八歲那年,娘也去世了。
娘臨死前把她交給舅舅,舅舅保證的很好,好吃好喝的供著她。舅媽也說以後給她找一個好人家,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娘才笑著閉上眼睛。
舅媽是看在十五兩銀子的份上才同意的,阿橘一直都知道,但是她沒想到舅媽會這麼狠心,把她逼上絕路。
更沒想到的是舅舅耳根子這麼軟,吹吹枕邊風就能把自己的親外甥女賣去做妾。
在邵家做髒活累活她認了,把她當成丫鬟使喚她也認了,可是唯獨做妾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