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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放皂角的盒子,依然空無一物。
祝問荊洗澡的時候難道什麼都不用嗎?阿橘有些後悔出嫁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過來。
就算是將就洗洗,沒有澡豆也關係。可是頭髮已經被打濕了,沒有皂角多難受。
阿橘把長發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沒有皂角,頭髮肯定會又毛躁又硬的。
再等下去祝問荊就要回來了,阿橘不敢再猶豫,剛剛起身,就聽見院子裡傳來祝問荊的聲音。
「阿橘,在家嗎?」
阿橘連忙縮在木桶里應了一聲,有些難為情,「我在洗澡……你先別進來。」
祝問荊的腳步聲停了片刻,才又遠去。
阿橘知道自己必須要起來了,祝問荊聽見水聲,高聲喊她:「水還熱嗎?」
她連忙又縮了回去,小聲的說了一句「很熱」。
問這個做什麼呢……阿橘覺得他有些奇怪。
「那你先等等,」祝問荊沉吟片刻,「我幫你做些皂角。」
阿橘應了一聲,呆了片刻才想起來,皂角不是要煮很久嗎?等他煮好,水肯定早就涼了!
外面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打聲音,阿橘的心忽然亂起來,沒敢仔細聽,也沒管祝問荊在做什麼。
她擔心的是,一會兒做好了該怎麼拿過來啊!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祝問荊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阿橘覺得難為情,情急之下直接躲到了水裡,頭髮更濕了。
阿橘懊惱的想,這下不想用也得用了。
祝問荊敲敲門問她:「我進去還是你出來?」
阿橘從水裡抬起頭,雜物間有窗戶,可是沒有帘子,她剛剛沒有趁機穿衣裳就是怕祝問荊不小心看過來,那她豈不是沒臉見人了。
所以她心一橫,飛快的浮上去喊了一句「你過來」,又沉了下去。
祝問荊身形一滯,有些難以置信,他原本只是客氣兩句,她怎麼……阿橘嫁過來的這兩天,都是乖巧伶俐的模樣,也有點像驚弓之鳥,稍有動靜就會嚇壞她。
他可從來都不知道阿橘還有這麼幹脆的時候,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男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
她就不怕他做出些什麼毀了她?
頓了片刻,祝問荊才瞭然,她必定是知道他不會那樣做,才這麼有底氣罷。
他心情有些複雜的推開門,低垂著頭把敲碎的皂角放在小桌子上,他可以控制自己什麼都不做,但是他控制不住眼角的餘光。
祝問荊的臉熱了起來,手忙腳亂的關上了門,有些惱恨自己剛剛的失態。
平復了複雜的心情,祝問荊靠著牆,聽見裡面傳來的嘩嘩水聲,他想起自己剛剛看見的一幕。
木桶里水霧繚繞,後背若隱若現,幾綹墨發黏在她的背上,襯得她的背如白玉一般……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聽下去,離開的腳步聲有些凌亂。
第8章 童謠
阿橘聽到他的腳步聲遠了,才從水裡探出頭,祝問荊在外面待得太久,她差點憋死在裡面。
她趴在桶沿上喘氣,又伸出右手把敲碎的皂角拿過來好奇的看了幾眼,原來皂角還能這樣用,果然還是看書的人懂得多。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阿橘從木桶里出來,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的臉肯定紅透了。
她拍拍臉,儘量讓熱氣散去,在屋裡轉了好幾圈才出去,離開的時候她看著窗子心想,明天她就找塊破布把窗子堵嚴了!
祝問荊就在灶房裡忙活,阿橘沒敢靠近,而是先把祝問荊的箭筒和背簍放在雜物間了。
想了片刻,她去屋裡看了一眼還沒睡醒的妙妙,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她叫醒。
沒有妙妙這個開心果在,她總覺得和祝問荊在一起有些尷尬。更何況他們倆剛剛還那麼彆扭,阿橘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
不過自從嫁了人,她怎麼想的越來越多了,阿橘抿唇,她有點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該面對還是要面對,阿橘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反正祝問荊絕對不會提起這件事的,她不怕!
一步三挪去了灶房,祝問荊剛好已經做完了飯。
阿橘沒敢多看他,迅速把飯端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阿橘的背挺得筆直,總覺得祝問荊的目光總是似有若無的飄向她。
一定是她想多了,阿橘抿唇,回頭看了一眼,剛好對上祝問荊深沉的眼眸,她忽然心慌,快步走過去把碗放在木桌上。
祝問荊沒說話,心裡卻已經把她想像成了一隻兇猛的小獸,但是只要他盯著她看,馬上就會變得溫順起來。
「後日想去集市嗎?」吃著飯,祝問荊主動問她。
阿橘還在想剛剛祝問荊的神情,冷不丁的聽見他主動說話,愣了片刻才歡喜的應了一聲,她當然想去!
祝問荊點點頭,仔細瞧了兩眼她的笑容,又移開目光。
不過歡喜過後,阿橘突然想起來,明天就要回門了。
去還是不去,她有點猶豫。
她和舅舅舅媽早在他們決定把她賣去做妾的時候,就沒有一點兒情分可言了。昨日又出了那檔子事,就算回門了也是去聽舅媽的冷嘲熱諷。
阿橘煩躁的加重了洗碗的力度,決定把選擇權交給祝問荊,只要他不提,那她就不去了。
沒想到一直到了晚上,祝問荊真的沒有提起這件事,像是忘了一樣,和平常一樣讓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