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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爹娘去世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就像全身都裹在黏稠的麥芽糖里,很甜,也很有安全感。
時隔八年,阿橘覺得自己終於有了家,有人在為她遮風擋雨。
祝問荊說出這番話沒有一絲猶豫,可是等了許久,依然不見阿橘的回應。他著急的上前兩步,忍不住捧起她的臉。
一滴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那雙清澈的眸子染上了水色,愈發朦朧起來,我見猶憐。
「怎麼哭了?」祝問荊有些無措的看著她,心裡有些疼,他說的哪句話惹了她傷心?
哭了?阿橘摸了摸臉,一手的水漬。
「沒事,我太高興了。」阿橘抹了把淚笑起來。
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是這樣難言的美好。
「那你哭什麼,」祝問荊嘆息一聲,拿出巾子給她擦眼淚,動作輕柔,聲音也溫和,「妙妙都在看你笑話呢。」
阿橘面帶羞紅的往妙妙的方向瞅了一眼,她正好奇的看著,似乎在疑惑阿橘為何又哭又笑。
阿橘移開視線,卻又對上了祝問荊的眼睛。
他的眼裡只有她的倒影,眸光清亮,阿橘不由自主的被他的目光吸引,忘了動作。
兩人的目光纏繞在一起,絲絲縷縷,似要訴說千言萬語。
祝問荊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聞見她臉上的香甜,是橘子的味道,誘他想要咬上一口。
咫尺之遙,阿橘猛地回神,一把推開了他,心裡有些慌亂,她剛剛在做什麼!
一定是今日太熱,阿橘抬頭,看了一眼被雲層遮的嚴嚴實實的太陽,很是篤定。
熱的她都快出現幻覺了,她怎麼能把祝問荊當成醫館哥哥呢。
祝問荊沒有防備的被她推開,退了兩步才站穩,看著阿橘還紅著的眼眶,他沒由來的一陣歉意,像是他把她弄哭了一樣。
還有些遺憾,就差一點兒,他就能吃上一口香甜的橘子。
「山里也有橘子,你要吃嗎?」祝問荊看她沉默,主動開口。
什麼意思?阿橘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怔了片刻才點點頭。
不過幸好他沒有提剛剛發生的事情,阿橘慶幸不已,總不能說她被祝問荊蠱惑了吧?
可是主動靠近的人似乎是祝問荊……阿橘飛快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他怎麼像個沒事人一樣,泰然自若的。阿橘坐立難安,飛也似的抱著妙妙逃回了屋裡。
「我們明天就去。」祝問荊朝她喊了一聲,看著她慌不擇路的模樣輕笑。
翌日,祝問荊沒有過多的準備什麼,只多帶了些水,阿橘也烙了幾張餅。兩人把妙妙交給王嬸照顧,就一起出了門。
阿橘心裡直打鼓,忽然有點怕見到別人。
納妾那日烏泱泱的人群,還有去找容蘭時村人說的話,一幕幕湧上她心頭,讓她寸步難行。
可是那些最艱難的時候她沒有怕,現在她為什麼這麼畏懼?
祝問荊靠近她,似是知道她心裡的想法,握緊她的手,卻又目不斜視。
阿橘怔怔的看著那隻和她交握的手,比她的手熱了一倍不止,又源源不斷的帶給她力量。
「阿橘,去幹啥啊!」有熱心的阿婆笑眯眯的叫住她。
「去打獵!」阿橘看向她,也笑起來。
原來也有人是溫暖的,阿橘輕舒一口氣,覺得自己放鬆了些。
「阿橘和妙妙她爹感情真好啊,還牽著手呢!」有人羨慕的看過來。
阿橘回頭,朝那人一笑,腳步輕快了些。
她瞥一眼祝問荊,他唇邊也含著淺淺淡淡的笑意,阿橘低下頭,交握的手隨著他們的動作前後晃動,她莫名有些歡喜。
跟著祝問荊快步走到了山林里,阿橘再也不歡喜了,她的腿都要斷了,反觀祝問荊,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也全靠祝問荊拉著,她才能走這麼遠的路。
阿橘想喊他停下來,但是似乎是她拖累了祝問荊,她閉緊嘴巴,繼續低頭走路。
只是真的好熱啊,她摸摸自己冒著熱氣的臉,擦了一下鼻尖冒出的汗珠,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太陽蒸熟了。
祝問荊察覺到她的步子越來越沉重,扭頭問她:「很累?」
阿橘委屈的點點頭,又覺得自己有點嬌氣。她明明是個村里姑娘,又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大家小姐,這麼嬌氣以後做農活可怎麼辦呢?
想到此處,阿橘咬咬牙說道:「我沒事,繼續走吧。」
祝問荊看她堅持,也沒勸她,手一指前面的大樹,「走到那裡就歇一會兒。」
阿橘看過去,不到一里地,她當然能走過去。
「你不熱嗎?」阿橘又擦擦汗,邊走邊好奇的看著依然淡定的祝問荊。
「熱。」
「那你怎麼不說?我還以為你不怕熱呢。」
「說了就不熱了?」
「……」
他說的好有道理啊,阿橘默默的想。
在大樹下坐了片刻,阿橘有點不好意思,似乎她來這裡像遊山玩水的,什麼忙都沒幫到不說,還連累祝問荊也要在這兒待著。
阿橘過意不去,對著那個望向遠處的背影說道:「不如你去打獵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不行,」祝問荊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語氣也不容置疑,「這裡太危險,我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