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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橘回到屋裡,瞅了一眼銅鏡,還是偷偷摸摸的拿了起來。
銅鏡里映出一張清秀的臉,雖然清秀,但是還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
那妙妙的親娘得有多好看呢?阿橘擰著眉放下銅鏡,又覺得自己有病,和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子比什麼?
又回到床上,阿橘盯著那個箱子有一炷香的工夫,才又打開了。
裡面放著的布老虎有四五個,每個都不一樣,但是一個比一個做的好看。
阿橘就想像出了一個不怎麼會做針線的女子,笑著給未出世的孩子做布老虎的畫面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覺得這種滋味似乎有點不好受。
只是祝問荊為什麼不拿出來呢?是怕她見了會鬧?還是怕妙妙把這些布老虎弄髒?
如果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祝問荊想睹物思人?
不管事實是怎樣的,阿橘都不太滿意。
外面舀水的動靜把阿橘驚醒了,她慌忙關上箱子,心跳如雷。
「阿橘,去吃飯吧。」祝問荊走過來,阿橘應了一聲,飛快的看他一眼,他已經把衣裳穿上了。
「一會兒你還出去嗎?」吃著飯,阿橘問他,菜園子已經弄好了,就差撒種子了,男人幹活就是快,阿橘有點開心。
原來有人幫忙的感覺這麼好。
「不了,和你一起忙活。」祝問荊吃完飯,等她吃飽了,又接過她吃剩的碗,大口吃起來。
阿橘托腮看他,他可真不浪費糧食,每次都吃的乾乾淨淨的。她儘量多吃了,可是每次都吃不完,只能交給祝問荊。
以後還怎麼養小雞呢,阿橘很鬱悶。
洗完了碗,祝問荊已經在撒種子了,阿橘也連忙過去了,「這些種子夠嗎?」
祝問荊把菜園子建的大了一點,阿橘擔心種子太少了。
「沒事,大一點也沒占什麼地方。」祝問荊沒有抬頭,依然專注的動作。
阿橘看著祝問荊的姿勢,忽然想起了那個醫館裡的哥哥,做事的時候也和他一樣專注,沒事的時候也會耐心的陪她玩。
在她的記憶里,那個哥哥好高好高,當時還是一個小蘿蔔頭的她只能仰著臉看他。
可惜她已經忘了那個哥哥的模樣,也忘了他叫什麼名字。
阿橘心不在焉的想著,很快就撒完了手裡的種子,她站起身,頭卻暈的厲害,身形不穩,差點栽倒地上的時候,祝問荊撲上來抱住了她。
他皺眉摸著她的脈搏,「怎麼這麼虛弱?」
阿橘連忙逃開他的懷抱,紅著臉看他一眼才說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體虛的緣故,蹲的久了就會頭暈。
祝問荊上前,阿橘不由得後退幾步,他卻不由分說的把她扶到屋子裡把脈。
阿橘頭還有些暈,呆呆的看著他,忽然覺得他認真沉思的模樣很好看,很像醫館裡的哥哥。
她搖搖頭,今日是怎麼了,那個哥哥肯定還待在醫館裡,怎麼可能是祝問荊呢。
祝問荊閉上眼睛,在她脈搏上停了許久才睜開眼,沉吟片刻,認真的問她:「你的葵水穩定嗎?」
阿橘臉一紅,怎麼問這個問題。
她不想回答,可是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只好把他當成醫館裡的郎中,小聲說了。
祝問荊點點頭,又問她:「怕苦嗎?」
阿橘猛地想起祝問荊給她熬得那碗藥,又腥又苦,她差點吐出來。
她連忙點點頭,心有餘悸地想,千萬別再讓她喝苦藥了。
「你太怕苦,」祝問荊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以前我見過一個病人,一大碗苦藥一口氣喝完了,也沒說一個苦字。」
還有這樣的人?阿橘愣住了,忙問他,「為什麼啊?」
因為他的女兒正含著淚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他怎麼可能讓女兒傷心。
頓了下,祝問荊看了阿橘一眼,那個人就是她爹爹,她全都忘了嗎?
或者覺得她爹爹喝的藥一點都不苦?
想來是後者。
所以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明日開始喝藥,不許說苦。」
啊?阿橘哭喪著臉,有些難過,她真的很怕苦啊。
祝問荊笑著看她的臉皺成一團,肯定很好捏。他的手指動了動,又握緊了。
膽戰心驚的等到了明日,阿橘親眼看著祝問荊熬藥,一碗黑色的稀粥模樣的藥湯端到她面前。
阿橘看著祝問荊,咽了咽口水,語氣軟了一些,「可以不喝嗎?」
祝問荊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的眼睛,低頭把藥碗推得離她更近了一些,意味不言而喻。
阿橘只好端起冒著熱氣的碗,苦著臉小口喝了,沒敢細品,連忙咽了下去。
可是好像不苦啊,阿橘湊近藥碗聞了聞,也沒有腥味,她又驚喜的喝了一口,真的不苦!
阿橘揚起臉笑著看著他,「你真好!」
祝問荊一怔,沒有說話,看著她捧起碗又喝了一口,嘴角才有了一絲察覺不到的淺淡笑意。
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
「以後的藥也不苦嗎?」阿橘喝完了藥,把空碗給他看。
祝問荊仔細想了想,「我儘量。」
那就是不一定了,阿橘哼了一聲,偏過頭不看他。
「你求求我啊,」祝問荊嘴角掠過一抹極淡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求求我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