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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堡壘外漆黑的宇宙,「不受戰火當然是最好的,幸好聯盟有遠征軍。」
陸封寒聽見這句,倒沒什麼感覺。
這不過只是歷任遠征軍總指揮恪守的底線——將硝煙戰火擋在聯盟群星之外。
祈言盯著玻璃牆外的微光,被林嘉「可移動炮台」這個形容勾起了一點記憶:「楓丹一號附近——」
他停下來。
楓丹一號附近有一個停用的軍用遠距離躍遷點,最初聯盟將楓丹一號的位置定在這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出於安全的考量——
防止有人利用這個躍遷點,對勒托的安全造成威脅。
不過,這不是現在的他該知道。
其餘的人都在聽林嘉說話,只有陸封寒注意力放在祈言身上,「附近怎麼了?」
祈言搖搖頭,「沒什麼。」
「好了,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你們的個人終端會收到一份楓丹一號的地圖,上面白色的區域是對外開放的,紅區則不能去。要是去了,」林嘉笑眯眯地接一句,「視為竊取聯盟機密,懂?」
幾個學生嚇了一跳,連忙保證絕對不會踏進紅區一步。
林嘉很滿意恐嚇效果:「另外就是住宿問題,傅教授會在堡壘待一晚上,所以你們也回不去勒托。不過我忘記問具體人員,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你們有五個人,我只提前打報告,空出了四個單人間。」
多出的這個人,當然就是隨行人員陸封寒。
祈言回答:「他跟我睡一間。」
陸封寒忍不住看了看祈言。
不管是星艦還是堡壘,都是寸土寸金,巴不得能摺疊空間,一平米當十平米用。這樣的情況下,住的房間往往規劃得很小,床就更別說了,窄得將將能躺下一個人。
他和祈言睡一間的話……
林嘉點頭:「好,那就沒問題了,房間的位置在地圖上也標好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自由安排。」
林嘉走後,葉裴是組長,詢問大家的意見。蒙德里安他們都想再到處看看,祈言昨晚又熬了個夜,犯困,乾脆先去房間睡一覺。
按照地圖的指示,祈言用個人終端打開了一扇門,陸封寒跟他一起踏了進去。
房間裡設施齊全,小桌,單人床,一個微粒清潔器。
太空里水不易儲存,堡壘也是一樣,不會奢侈到配置水淋浴,洗澡用的都是這種微粒清潔器,簡稱「乾洗」。
「洗」得非常乾淨,只是少了儀式感和舒適度。
房間狹小,門被關上的瞬間,祈言有種整個房間都被陸封寒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充斥的錯覺,避無可避。
祈言找到床的位置,就躺了上去,沒幾秒,又重新坐起來。
陸封寒奇怪:「怎麼了?」
祈言回答:「床太硬了,還很吵。」
堡壘各式機械持續運轉,長期待在裡面的人可能習慣到下意識忽視,對祈言他們這樣新進來的人來說,卻不亞於噪音。
他就知道。
陸封寒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副靜音耳塞,塞進祈言耳朵里。
下一秒,祈言眼睛微亮,說話:「真的什麼都聽不見了。」
陸封寒往窄小的單人床上一坐,又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祈言躺下來。
祈言看著他的腿,有些猶豫,幾秒後,還是敗給了困意。
他手撐著床面慢慢躺下,頭枕在陸封寒大腿上,瞬間越過布料的阻隔,感覺到了他灼人的體溫。
祈言很輕地吸了吸氣。
被陸封寒強悍的氣息包裹,讓他有種浸在溫水裡的舒適感。
床依舊沒有變軟,但或許是這人的氣息讓他太過安心,很快,祈言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陸封寒在熟悉的白噪音里,閉目養神,直到個人終端的提示將他驚醒。
這一剎那,他錯亂地以為,自己正在前線的星艦里。不過下一秒,大腿上傳來的沉重感讓他回過神來。
文森特發來了一段語音,「我終於想起來,指揮你呢,你現在有錢花嗎,勒托物價這麼高,要不要支援你一點?」
錢?
陸封寒下意識低頭。
祈言已經枕在他的腿上睡熟了,右手還松松抓著他的一截衣角,似乎這樣就能抵消陌生的環境帶來的不安感。
仔細回憶了一遍,陸封寒發現這段時間以來,他還真沒機會花一星幣——住的房子是祈言的,開的車是祈言的,穿的吃的都是祈言買的。
於是照實回了三個字:「有人養。」
第十九章
文森特字裡行間滿是痛心:「指揮, 沒想到你竟然墮落了!」
緊接著下一條是:「可以介紹一下嗎?你可以的,我也可以!」
陸封寒毫不猶豫地給出一個字:「滾。」
文森特利索滾了。
個人終端熄滅。
陸封寒靠著有些冷的金屬牆板,怕吵醒祈言, 一動沒動。堡壘無時無刻不在運轉的機械的噪音反而讓他思維冷靜。
從懷斯的動作來看,泄露躍遷坐標這件事, 多半跟他有關, 迪森的死,應該也脫不了關係。
但懷斯一個人, 必然坐不上遠征軍代理總指揮這個位置,調動名單浮出的,也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同謀——他背後那個人,尚且藏在暗處,沒露一絲蹤跡。
那個人又是想通過折損遠征軍兵力以及他陸封寒的死, 達到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