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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回程路上, 陸封寒將偵察艦的駕駛權限開放給了破軍,因為凌其誰和查理茲兩位教授表示,他們就哪個環節出現問題, 有線索要提供。
陸封寒先開口,給出前因:「關於這次的截殺消息, 我們是從繳獲的一艘反叛軍補給艦系統中意外獲知, 隨即決定救援。出現在補給艦系統內的那份計劃,於兩天前發布, 上面清楚寫明了三位此次行程的具體時間和安排。」
查理茲將淡金色的長髮凌亂別在耳後,抱著手臂:「感謝你們毫不猶豫的救援。」
尾音一啞,她盡力控制住情緒,將事情表述得具有條理,「經過我和凌其誰仔細復盤, 我們要做的這個實驗,附近只有托里亞星外的空間站中有設備支持。
因為很清楚自己身處危險之中,所以我們的一切行程都是嚴格保密的, 知情人只有我和凌其誰、肖克利三人,另外就是我和肖克利的助理。」
陸封寒軍服外套只松垮地披在肩上, 制式襯衣領口解開, 站姿也不夠標準,但身上的氣場卻仍殘留著幾分戰後的悍然:「這兩個助理有問題?」
空氣因為他這句話, 變得緊繃起來。
理查茲眼底悲戚未散, 哽咽後回答:「肖克利的助理是一個頭腦聰明的年輕人,兩年前, 他交了一個女朋友,很漂亮,善於交際, 兩人曾經是學校的同學。不過從少數幾次見面里,能看出她有些介意討論科技大毀滅的相關話題。
另外,她無論什麼季節都會戴圍巾。我有一次走在她身後,曾不經意發現,她後頸處有一小塊皮膚比周圍要白,不過當時我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曾聊到自己年少時喜歡紋身,紋過很多次,洗掉後,手臂上膚色不均,她為此很苦惱。」
祈言記得陸封寒在ISCO設備中心跟他說過,反叛軍那邊的人,喜歡在後頸紋上標徽,認為這樣能夠被神眷顧,在進入聯盟的領地後,則會暫時洗掉。
理查茲越說眼神越是哀傷:「是我們不夠謹慎,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明明這些死亡都可以避免。」她眼睛往上看,眼淚還是順著眼角下滑,「來接我們的人都很年輕,看起來還沒有三十歲。」
她終是哭了出來。
陸封寒待對方情緒稍微平復後才開口:「請保重。兩位提供的線索我會遞軍方交情搜處,如果這個人確實是叛徒或反叛軍間諜,那麼,我們會依法處理。」
他難得多說了兩句,「我們還活著,可以讓那些為聯盟死去的人不是白白犧牲。」
凌其誰拍了拍理查茲瘦削的肩膀,眼角的皺紋好似深了許多,他告訴陸封寒:「我們這一次去空間站進行最後的實驗,實驗結果很樂觀,按照我們三個的設想,粒子逆變器確實能夠用在前線戰場上。」
偵察艦抵達艦隊駐地,進入撈捕範圍後,被指揮艦鯨吞入腹。
陸封寒登艦後,直接帶著兩位教授去了技術部,祈言則先回房間洗澡。
換上乾淨衣服,他在系扣子時,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側頸。
塗上癒合凝膠之後,很快就沒有那麼熱癢了,現在照鏡子,皮膚顏色肯定也不會有異。
他清楚因為他一直吃藥,導致對痛覺異常敏感,停藥後會好一點。但他同時又很清楚——
不僅僅是因為藥物的原因。
會敏感到那個地步,還因為是……陸封寒。
清晰地從記憶中找出那個畫面,一時間,皮膚上酥麻的癢意、灼熱的呼吸、衣料摩擦的動靜,一一開始回放。
停。
為了避免一直重複回放那段記憶,祈言開始小聲背自己知道的所有公式,試圖暫時清空大腦。
而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轉至技術部的方向。
去找陸封寒。
意識到自己的行動,祈言又暗自懊惱。
自己好像越來越……黏人了?
不過在技術部附近,祈言被人叫住,他轉過頭:「葉裴。蒙德里安?」他不由看向通道的另一側,就聽葉裴笑道:「你是不是在想,這兩個人怎麼有閒心在這裡喝咖啡,沒忙得腳不沾地?」
祈言誠實回答:「差不多吧。」
葉裴手指習慣性地纏了纏自己的發尾,聳聳肩:「實不相瞞,我們也覺得很奇怪,跟中了大獎差不多。」
她像說什麼秘密一樣,壓低聲音,「指揮帶了兩個人去找我們老大,當時老大手裡端著一杯超濃縮咖啡,身上白色實驗服皺皺巴巴,整個人正處在爆發的臨界點,看見指揮時,臉黑得跟星艦表面一個色調!不過指揮指了指帶來的兩個人,我們老大就跟、就跟——」
她拳頭砸進掌心裡,想到一個絕妙的形容,「就跟春天的花一樣,『嘭』一下就開了!然後他們就去談事情了,老大不在,我和蒙德里安正做的事進行不下去,迫不得已出來放風。」
說是迫不得已,但表情更像「請這種迫不得已多來幾次」。
蒙德里安等葉裴說完才開口:「祈言,你是跟指揮一起回來的?」
「對,指揮去排查信號基站,」祈言想了想,把救援的事情說了。
三個人都沉默下來。
葉裴捧著快空了的咖啡杯,和祈言、蒙德里安一樣,手肘撐在舷窗前的金屬杆上。
腳尖在地上無目的地劃了劃:「不知道多久才能結束。」她語氣有些沉鬱,「這種感覺太難過了。每次修理回航的星艦時,總會看到各種各樣的炮擊和撞擊的痕跡,有時星艦內部還會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