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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憂愁。
維因湊過去安慰她:「沒關係,想開點,你以後肯定能找到一個不愛你殘破的容顏,只愛你剽悍的內心的人!」
梅捷琳越聽這句話越不對勁,猛提起一腳踹上維因的小腿:「滾滾滾,你容顏才殘破!」
等站在指揮室的金屬門前,梅捷琳特意把衣服扣好,軍容齊整地走了進去。
陸封寒正在看星圖,聽見動靜沒抬眼:「坐。」
四個人聲都不敢吭,一個個跟鵪鶉似的在位置坐好,還非常罕見地撐直了背。
小心瞄了一眼陸封寒,梅捷琳嘴角一疼——完了,有心理陰影了,明明大家天天搞的鍛鍊項目都一樣,怎麼指揮就這麼能打?
重點是,打完一個還能接著打第二個。
永動機?
安靜了半分鐘,陸封寒開口詢問:「都召回了?」
幾個人左右對視,龍夕雲先匯報:「三小時前,伊什塔爾號已經到達艦隊駐地,技術部正在檢修,後勤部登艦清點了彈藥儲備情況,開始補足消耗。」
有了他的開頭,梅捷琳幾個一一報了自己艦隊的情況,就是嗓音比平時弱氣,聲調都不敢高了。
「知道了。」陸封寒沒給他們好臉色。
無論是情緒到了還是處在沒有戰事的休整期,或者有解酒藥和治療艙兜底,都不是沾烈酒的理由。
戰場情勢誰也不能預料,說不定下一秒,敵艦的炮口就抵到了面前。
他不想看見誰作無謂的犧牲。
以南十字大區前線為起點,無數星里之外。
若從上空俯視,橫垣著的巨大渦流將周圍所有存在都捲入了力場中,像巨獸張開的吞噬大口。星艦猶如幾片落葉,謹慎地漂浮在渦流邊緣。
夏加爾奉命增援探索隊,到了新星域後,又自告奮勇走在最前,去探查渦流的大小,並嘗試繞過渦流去往對面,繼續前往那顆宜居行星。
他照例往駐地發送完數據,捏了捏乾澀的眉心,已經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渦流附近漂了多久。
卡爾文的聲音從聯絡器里冒出來,因為離渦流太近,信號流受到強幹擾,混合著刺耳的「滋滋」聲:「技術部的人說我們就快繞到正對面了,說實話,周圍空空蕩蕩的,怎麼看都看不出區別,我根本搞不明白自己現在到哪裡了。」
太空會激發人的孤獨感,以前夏加爾不太明白,現在越來越懂了——比如現在隨便聽見誰的說話聲,疲倦感都會一掃而空,精神振作。
「這個渦流大概呈一個橢圓形,約四小時前,我們經過了它的遠心點,以殲擊艦的行駛速度計算,確實離目標行星不遠了。」
說完,兩人又安靜下來。
正當夏加爾絞盡腦汁想提起個話題繼續聊聊時,聯絡器里突然飄出一首小調。
是卡爾文在哼唱。
這首小調夏加爾沒聽過,但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與危險相距咫尺,他不由聽得極認真,搭在操縱杆上的手指還跟隨節奏打起了拍子。
「這是我才進遠征軍時,聽一起出任務的前輩唱過的,歌詞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大致的旋律。」卡爾文閒聊,「就像我跟你一樣,那時我是新人,跟他配合駕駛過一架殲擊艦。他還給我看過他未婚妻的照片,很漂亮。我當時說,等他結婚的時候,我一定去參加。」
夏加爾問:「然後呢?」
「一般發生在前線的故事,結局都差不多。一場仗里,那個前輩去偷襲反叛軍中型艦的炮台,被擊中了,能源泄漏完之前,他駕駛著殲擊艦沖了過去,跟那艘中型艦一起炸了。」
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夏加爾抿了抿唇:「前輩,你希望戰爭結束嗎?」
「傻,誰不希望?」卡爾文語氣平靜,「誰不想生活得安逸一點,睡覺能閉眼到天亮,不用擔心半夜敵軍襲擊。白天花上一個小時做頓飯,再養養花,散散步。有興致了,就跟朋友聚聚,吹兩句牛,相互都不會拆穿。」
信號的雜音依然「滋滋」作響。
幾秒的安靜後,卡爾文接著道:「不過只要我們擋在前線,就會有很多人正在過著我剛剛說的那種生活,這樣也挺好的。」
夏加爾怔忪,點了頭,想起沒有視頻卡爾文看不見,又出聲:「對。」
確實挺好的。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又不知道漂了多久,夏加爾正話裡帶笑地聊起第一軍校很窮,買不起掃雪機器人,每次下了大雪,學校就會組織學生一起掃雪,美其名曰鍛鍊體能。
「其實我們都知道,就是窮,河對面的圖蘭學院特別特別有錢,你能想像嗎,聯盟第一敗家子的掃雪機器人,能在校門口站三排!整整三——」
他的話乍然停下。
連呼吸聲也跟著止住了,像是突兀地按下了休止符。
「我……我、我眼花了?漂太久了出現了幻覺?」夏加爾喃喃說完,連眨了好幾下眼睛,覺得效果不夠,又揉了好幾下。
眼前的景象依然沒有變化。
他突然提起嗓子,「前輩……前輩!看,你快看前面!」
聯絡器中一陣安靜,許久才隱約冒出一句粗口。
兩艘殲擊艦的前方,透過操縱台前的可視窗,再越過無數岩石碎塊和塵埃,遠遠望去,只見漆黑的太空帷幕里,一顆行星靜靜漂浮,周圍環繞著數個大型太空堡壘,以空間棧橋相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