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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封寒看了兩眼便不敢再看,他壓下熱意,調暗了室內的光線,準備還是跟往常一樣,先去洗個冷水澡,再去重力訓練室做幾組高強度鍛鍊。
下了床,陸封寒上半身削緊的肌肉毫不遮掩地露了出來。
除先天基因過於強大的人外,太空軍膚色都有種少見陽光的偏白,但這種白並未削弱他的力量感,加上多年來不間斷的訓練,反而令他像地球時代古典的大理石雕塑,充滿原始的美感和韻律。
正當他準備去衛生間沖冷水澡,身後一陣窸窣動靜,兩秒後,垂在身側的手就被捉住了。
很輕,只松松握了兩根手指。
祈言嗓音還有初醒的沙啞,他睡眼朦朧,像是單純在疑惑:「你想要我,為什麼忍著?」
這一瞬,陸封寒肌肉不聽使喚地繃緊,腦子裡某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仿佛張滿的弓弦。
室內有短暫的安靜。
幾個呼吸後,祈言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耳垂一燙:「我——」
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音量降低,祈言垂下眼:「我很久沒有吃藥,沒有那麼容易疼了。」
神經像是被祈言用一汪烈酒狠狠沖刷了一遍,陸封寒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有崩盤的趨勢。
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祈言膝行到床邊,沒骨頭一樣,從後面貼上陸封寒的背,枕在他肩上,又叫了一聲「將軍。」
祈言音質冷,尾音短,聽著冷清,卻像一碗熱油,乍然翻進了火里。
陸封寒反手握了祈言的手指,一寸寸揉進掌心裡,啞聲命令:「破軍,告訴文森特和埃里希,我今天輪休。」
破軍應下:「是。」
陸封寒:「通知完,你也可以不用回來了。」
昏暗的光線里,有什麼落在地面,聲音清脆,彈起幾次後才沒了動靜,床單表面起了褶皺,深淺繁複。
手指碰在鎖骨處,指下的痕跡顏色略深,陸封寒音色低啞:「這裡疼不疼?」
祈言細膩的頸側微微繃緊,說不出話來,只有少數支離的音節能被聽覺神經捕捉,無法解析其具體含義。
記憶里,他很少有哭的時候。此時,卻於恍然間察覺到了自己眼角的濕痕和嗚咽聲。
數以萬計的神經末梢被潮汐浸沒,很快,風浪席捲而來,驚濤之後,又旋做輕波。
他仿佛被高高拋起,湧向群星,又循著巨大的引力被拉回陸封寒的身邊,片刻不離。
這是他在此世間的錨點。
極具獨占欲地將祈言的手扣緊,壓在自己掌下,陸封寒從背後吮去了祈言眼角的淚意。
第一百零一章
光線依然昏暗, 祈言的背線條瘦削,肩胛骨微微凸起,細膩的皮膚表面像是覆著一層柔光。唯一與往常不同的是, 此刻的皮膚表面,像是暈染開了層層的淡彩。
陸封寒粗糲的指腹從上面輕輕滑過, 祈言無法抑制本能地輕顫, 手指已經再沒力氣抓住點什麼。
像是巡視完自己領地的叢林動物,陸封寒眉眼愉悅, 將人翻過來抱進懷裡,俯身去吻他單薄的眼皮和濡濕的睫毛,力道溫柔地仿佛怕碰碎了。
祈言攀著陸封寒,指尖仍在時不時顫慄,以至於他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將軍, 我想洗澡。」
說出口的聲音,沙啞得像低低的和弦。
知道祈言這是身上出了汗,潔癖犯了, 陸封寒先拿過桃子味的營養劑,撕開包裝餵給祈言, 等他咽下了, 有力的雙臂才一把將人抱起來去洗澡。
走了兩步,浮現的記憶令祈言有些慌張, 他睜開濕潤的眼睛去看陸封寒, 陸封寒被逗笑了,安撫:「放心, 我們只洗澡。」
話是這麼說,浴室連續的水聲里,陸封寒還是把人親了快半小時才停下。
再被放回床上, 祈言有些迷糊,可陸封寒有點什麼動靜他都會半睜開眼睛去看,明顯很警惕。但躺了沒一會兒,又本能地挨到了陸封寒身邊。
小粘人精。
陸封寒低笑,手指虛虛勾著祈言的頭髮,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怎麼這麼愛哭,嗯?」
祈言反駁:「我沒有……」
可他記憶力太好,以至於反駁地毫無底氣,半途實事求是地改口,「我有。」
陸封寒笑著捏了捏祈言的臉頰:「把你弄哭了,怪我。」
祈言耳垂一燙,躲開陸封寒的目光,把自己的臉捂進了被子裡。
想到陸封寒的擔憂,他又在被子裡悶悶開口:「我哭……不是因為疼,不疼的。」
陸封寒嘴角一挑:「嗯,我知道。」
祈言再不想說話了。
與此同時,廚房裡,梅捷琳喚出個人終端的報時,若有所思:「這都下午五點了。」
維因正在認認真真開土豆泥罐頭,被梅捷琳這句話搞得迷糊:「五點怎麼了?有會要開?」
「前幾天這個時候,指揮都會在廚房糾結做什麼吃的給祈言當晚飯。」梅捷琳摸了摸下巴,「今天埃里希和文森特突然加班,忙得腳不沾地,原因是指揮臨時要輪休。根據記錄,指揮和祈言沒有離艦去地面。」
維因依舊茫然:「所以?」
拍了拍維因的肩膀,梅捷琳嘆息:「維因艦長,你輸掉三年的工資,挺正常的。」
維因沒明白,怎麼拐到三年工資上來了?他加熱了土豆泥,嘗了一口,又疑惑:「不是,你怎麼突然這麼關心指揮的行程?」